宁安如梦:前尘旧忆

后来勇毅侯府牵连进平南王谋反案,燕临一家被流放千里,那尚未及冠的少年在夜里,翻了姜府的高墙来找她,沙哑着嗓音,用力地攥着她的手:
燕临:“宁宁,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姜雪宁却对他说:
姜雪宁:“我要嫁给沈玠,我想当皇后。”
犹记得,那少年时的燕临,用一种锥心的目光望着她,像是一头挣扎的困兽,红了眼眶,咬紧了牙关。那一晚少年褪去了所有的青涩,放开了她的手,转身遁入黑暗。
五年后,她已是沈玠的皇后,登上后位的路并没有那么顺利,所以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像燕临这样的人还有不少,比如吏部侍郎萧定非,比如锦衣卫都指挥使周寅之,甚至,是后来殒身夷狄的乐阳长公主沈芷衣……
姜雪宁:“若早知是今日结局,何苦一番汲汲营营?还不如去行万里路,看那万里河山,当我自由自在的鸟儿去。这辈子,终不过是误入宫墙,繁华作茧……”
姜雪宁:“芳吟,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还会来吗?”
尤芳吟是姜雪宁认识过的所有人里,最奇怪的那一个。
她本是个伯府庶女,笨拙可怜,一朝跌进水里竟然大变了性情,从此抛头露面、经商致富,开票号、立商会,短短几年间便成了江宁府首屈一指的大商人。
尤芳吟:“这鸟不拉屎还净受气的时代,谁爱穿谁穿去!”
姜雪宁好久没听过这么粗鄙的话了,恍惚了一下,却想起时辰来,只忽然扬声喊道:
姜雪宁:“谢大人!”
两朝帝师,太子太师,多少人敬他、重他、仰慕他?却不知,这一副疏风朗月似的高洁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戾气横生、覆满杀戮的心:天子所赐的尚方剑下,沾满了皇族的鲜血,杀得护城河水飘了红;抚琴执笔的一双手里,紧扣着萧氏满门的性命,受牵连者的尸体堆叠如山。
姜雪宁:“您杀皇族,诛萧氏,灭天教,是手握权柄、也手握我性命之人,按理说,我没有资格与您讲条件。”
姜雪宁:“我这一生,利用过很多人,可仔细算来,我负燕临,燕临亦报复了我;我用萧定非、周寅之,他们亦借我上位;我算计沈玠,如今也要为他殉葬,共赴黄泉。我不欠他们……”
一生飘摇跌宕的命迹,便这般划过,匕首便在她袖中。
她轻轻将其拔i出,寒光闪烁的刃面,倒映着她的眼和鬓边那一支华美的金步摇。
姜雪宁:“可唯独有一人,一生清正,本严明治律,是我胁之迫之,害他误入歧途,污他半世清誉。他是个好官,诚望谢大人顾念在当年上京途中,雪宁对您喂血之恩,以我一命,换他一命,放他一条生路……”
谢危:“区区一个张遮,竟然能让你一命换一命!”
谢危没有看她,两人僵持着,谢危最后重重说了一个字:
谢危:“可。”
姜雪宁:“还有我的妹妹,雪音,她年少无知,还望您能够护她一世安宁,虽说是我把她送给了燕临,但是,她是个好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