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篇前篇五十一:无名之火

帐内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个侍女见状停下脚步，杵在原地低着头，动弹不得。

床上的女人惊得僵持着身体，再没了那种心思，扭头望着屏风处几点微光透出的人影，眸色中带着一抹羞涩和无措。

朱棣似乎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了，在高门大户里行这事，侍女从旁伺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有不少女人还会借机给自己的丈夫献上物色好的侍女，作为固宠的手段。他只淡定地瞥了一眼，又埋头发作，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兴致。

这对楚楚来说显然无法接受，这种私密的事怎么能有人在场，她摇着头，晃动着身子躲避着他的亲近，玉指紧紧抓着身上的男人，推拒着他的身体，哼哼唧唧的声音里也带着不满。

尽管男人热情不减，再次投入，但她却面露难色，怎么也不肯配合，这让火气未泄的男人躁郁不安，他索兴将她一把拉起来，锁在怀中，自顾自地求欢索爱，本来你情我愿的事，竟带着霸王硬上弓的意味。

女人性子倔强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儿，这般巧取豪夺让她更是抗拒，拼命挣扎，相互拉扯中，女人的锋利指甲抓到了他的胸口和脖颈，几道血红的爪印赫然出现在男人小麦色的皮肤上。

他火冒三丈，鼻孔中喷出滚烫的气息，面上露出了横肉，一双虎眸锃亮威严，但对着她却不能发作。他赌气地松开了她，任由她柔若无骨地倒在了锦被里。扭头又一把抓起床上的枕头，狠狠扔到了远处的屏风上，软绵绵的枕头似乎被他赋了千斤的力道，硕大的屏风应声倒地，轰隆一声如地震山摇，屏风上的玉石碎了一地……

侍女扑腾跪倒在地，不敢抬头，但听帐内男人大吼一声，“滚出去！都给本王滚！”

她们顿觉眼前一黑，吓得失声求饶，“是！是！奴婢知错了”，说着连滚带爬出了门，房门再次紧闭，室内昏暗下来。

这一声怒吼同样吓得床上的女人怔愣住了，须臾之间，她的眼睛里好似储着两条溪流，哗啦啦地往下流，嘴巴委屈地撇起，半个裸露的身子拥着锦被瑟瑟发抖，楚楚可怜。

发泄了怒火的男人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上前给她擦着泪水，抚着她的臂膀，又贴了过去安抚着，“吓着了？没事的，你啊胆子太小了，也怪我刚才说话声音太大了……”

怀里的女人更是放声大哭，狠狠地推开他，独自缩到床里面，与他泾渭分明。这哪是说话声音大小的问题，他也不是跟两个侍女发脾气，他真正不满的是她，是她没有顺从他，没有满足他的需求。

她更觉委屈，他向来独断，在这种事上也是想要就要，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不分时间场合，不管她想不想，仿佛她只是一个供他玩弄操控的小玩意，何曾考虑她的感受？他说他们是夫妻，但却从未平等过。

她心里恨恨，抹着一把眼泪，凄声控诉，“杀鸡儆猴、指桑骂槐，你别跟我玩这些把戏，要打要罚冲我来好了，明刀明枪的也让我死个痛快，别来这些阴阳怪气的……”

“我……我不是那意思”，朱棣一时语塞，盘腿扶额在一旁叹息，心虚地偷偷窥视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哀怨女人，他也不知怎地刚才就是没有控制住自己，面对着面前的女人他一再失控，他无法抗拒她的身体，一旦接触便如野兽般发了疯失了智……

这样尴尬地场面让朱棣无所适从，他只得默默走下床去，拿起凳子上的换下的衣物擦拭了身体，又一件一件穿起了袍服，束起了冠带，直到穿戴整齐，他才小心翼翼转过身去看着床上的女人。她的眼泪总算是止住了，只是面上看着还是虚弱，今日之事于她本就勉强，再加上流泪伤心，她的精神有些颓废。

他心疼地走过去，伸手将她揽了过来，她没有反抗，反而乖乖地靠了过去，喃喃道，“朱棣，我们要是寻常夫妻该多好，你就只是我的，我们之间就没有别人……”

朱棣抚着她散下的秀发，只道她又多思了，他轻笑着哄着她，“自打你来了，我何曾碰过别人？我现在可不就是属于你一个人了？说你是擅房专宠也不为过啊”

楚楚听着他的花言巧语，即便她知道他在偷换概念、玩弄心机，可却对他恨不起来，她只能一次次为难自己，无力地反驳着，“不一样，终究不一样。以后你还会去上别人的床，不管有没有爱，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朱棣静静听着她越来越低沉的声音，将她越搂越紧，她总是与别人不同，三妻四妾这种稀松平常的事在她看来是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的，他爱慕她的一尘不染，怜爱她的单纯美好，他对她爱到了骨子里，纵容她的一切任性妄为，但他无法与她的离经叛道共鸣，更不知如何劝慰她。

他默不作声，将她整个抱在腿上，搂着她轻轻晃着，一下一下拍抚着，好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他温热的体温和宽厚紧实的怀抱让她舒适得想要睡觉，她抓着他胸前的衣襟，贴着他的胸膛，眼皮越来越沉，眼睛轻轻眯了起来，半睡半醒之间她好像听到他说，“皇上要来了，你乖乖在屋里待着，不要出去，我会早点回来陪你……”

她没有一丝力气回应他，困得想要永远睡过去，睡在他的怀里，这辈子都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