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佯攻

一日后,夜晚

新月半悬天际,永安塔边,一队巡逻的安国士兵经过后,树丛中露出了宁远舟、元禄、于十三和钱昭四人蒙面的脸

四夷馆杨盈的房间里,如意、孙朗、丁辉和使团侍卫, 四人都换上了六道堂制服, 正互相协助着粘贴人皮面具,杨盈在窗边来回徘徊,不时望向窗外,期盼等候着

永安寺里,僧人们敲响了晚钟

闻声,藏身在草丛里的宁远舟四人对视一眼,宁远舟比划着手势,指示进攻方向和协同安排,四人随即展开行动

钟声传到四夷馆,杨盈房间的门打开,杨盈从房中走出,而如意等人早已化身成宁远舟、于十三、钱昭和元禄,紧随在杨盈身后,齐齐走出

一行人乘 上车马,很快便离开四夷馆——今夜安国成国公府设宴待客,礼王殿下受邀前去赴宴

路上,“于十三”还在和“元禄”闲聊着:“听说成国公府上的玉泉酒特别好喝……”

此时,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处,一个朱衣卫悄悄地探出头,看到杨盈和四个护卫的脸,立即用镜子反光传信给街尾的朱衣卫,另一队乔装后的朱衣卫随即跟了上去

钟声中,真正的宁远舟等人扑向了永安塔,元禄和于十三从两侧拖住塔外的守卫,掩护着宁远舟和钱昭冲上高台,冲入永安塔内,但塔内的护卫随即便扑了上来,拦住两人的去路,同他们战成一团

塔上警铃大作,守卫从四面八方远远不断的冲出来,警铃声传到塔顶,原本正在房内给梧帝检查饮食的守卫立刻按刀扑了出来

梧帝半晌才反应过来,狂喜着喃喃道:“来了,宁远舟真来救朕了!”

但守卫很快便又折返回来,粗暴的将他拖到塔中的楼梯边

塔内守卫太多,宁远舟和钱昭两人渐渐不能抵挡,边战边从塔里退出,塔外,元禄和于十三还在和守卫缠斗着

宁远舟当即下令:“撤!烧塔!”

闻令,于十三腾出手来换上弩机,抽出背上的弓箭点燃,向塔上射去

塔上很快着起了火,冒出滚滚浓烟。塔中守卫连忙上前扑火,却被呛得咳嗽不止,一个个晕倒过去,很快便有人察觉到不对,捂着口鼻高喊:“有人放火!烟里有毒!”

闻声,梧帝身边的朱卫立刻将湿巾绑在自己和梧帝的脸上,一朱衣卫道:“带他去那边走廊,通风的地方!”

梧帝才被拖出囚室,还没站稳脚,又被拖到走廊上。一番折腾间,惊魂未定,却又有朱衣卫却把剑架上了他的脖子

梧帝大惊失色:“你们要干什么?!”

另一朱衣卫道:“先别动手!按规矩,实在防不住了才能杀!”

梧帝惊恐地道:“别杀朕!朕是皇……”

持剑的朱衣卫凶狠道:“闭嘴!”

守卫们虽全力灭火,奈何天干物燥,塔还是木塔,这么会儿功夫,已然有几处火势蹿升起来,浓烟滚滚,渐有不可遏制之势

宁远舟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做出负伤不敌的模样

于十三见状,立刻高喊一声:“撤!”

元禄扔出雷火弹,掷向永安塔一层, 一声巨响,木屑纷飞,浓烟升腾,爆炸和震荡从一层一直传到塔顶,塔顶砖石碎物纷纷落下

梧帝惊恐万分,朱衣卫们也被震得脚下一踉跄,比在梧帝脖子上的剑一晃,已在梧帝脖子上拉出一条血痕,梧帝不敢叫,拼着手上受伤,用力想把剑从脖子上推开

朱衣卫不耐烦,举起了剑,眼看就要往梧帝身上刺来,正在窗边观望的朱衣卫立刻伸手阻止道:“停!刺客撤了!”

闻声,梧帝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浓烟中,四人趁乱翻身跃出了永安寺院墙

永安寺外早有安都分堂之人推着车前来接应,宁远舟几人飞快的来到车后,利落地将身上的衣物、武器放入箱中,与箱中早有的戏服、刀剑等物混在了一起,他们另换上了平民的服装,飞速的各自四散开去

安都分堂之人瞧见四下无人,忙推着车快步离开,转过一个弯后,他将车中两具早已准备好的尸首放在地上,尸首的打扮和宁远舟、于十三等人别无二致,而后将箱子交给另一架过路的马车,自己也悄然离开了

永安寺塔下,邓恢驰马匆匆而来,于塔前翻身下了马,正打扫战场的众人随即起身迎接,邓恢亲信孔阳上前禀报:“梧帝还活着,刺客没有活口,只在外面找到两具尸体。他们射来的箭里有毒烟。梧国使团那边也查过了,六道堂的人今晚都陪着礼王在成国府赴宴”

邓恢接过守卫呈上来的箭,敏锐的在箭头上发现了一道特殊的弯曲血槽:“这不是来救人,而是来杀人的。箭头上的血槽倒象是军中之物,详细查查”

孔阳应道:“是”

邓恢检查着被毁的一层,然后直上楼梯,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和瘫软在地的梧帝,他紧皱眉头,随后继续查看塔中各处情景

片刻后,孔阳来到近前:“尊上,属下比对了卷宗,箭头是梧国北苍军常用的纹样”

原本失魂落魄的梧帝闻言蓦然抬头

孔阳又道:“尸首也验过了,腿内被烫过的伤疤,应该是为了遮掩原本腿上的刺青所用”

邓恢点了点头:“果然不是六道堂,他们没这么蠢”他走近梧帝,仍是带着万年不变的笑,让人难辨是真情还是假意,“陛下可否提醒一下邓某,北苍军在贵国,是谁的势力?”

梧帝未料到事实竟是如此,艰难道:“丹阳王”

邓恢仍带着假笑:“救不了人,就用毒烟,还真是兄弟情深。陛下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是还特别开心,以为有人来救你了?可惜,看起来,有人并不想你回去呢”

梧帝不可置信地颤抖着,苍白而疲惫的脸颊上,一滴眼泪滑落下来

金沙楼处幽静的雅间内,嘈杂声隔绝于外,壶中醇香的酒液注入雕着精细花纹的酒杯,邓恢执起酒杯,向对面示意:“请”

对面坐的却是宁远舟。他看了眼桌上酒杯,没有动,只问:“不知邓指挥使邀我前来,有何贵干?”

邓恢脸上带着固定不变的笑:“宁大人又何必装傻?那日在宫城外指点我救下缢刑下属的是你,刚才在永安塔冒充梧国北苍军的,也是你”他解释道,“我们总堂,也有几个从梧国调回来的卫众,据他说,赐死官员时以弓弦缢人而不死,正是你们人道最擅长的活计”

宁远舟笑而不语

邓恢问道:“六道堂和朱衣卫是死敌,你那天为什么要帮我?”

宁远舟呷了口酒:“因为我是六道堂的堂主,而你是朱衣卫的指挥使,所以我明白你有多舍不得自己的手下枉死”

邓恢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再次看向宁远舟:“前日既得你仗义相助,今日邓某便特地来回报。我猜到你们今天故意佯攻永安塔,是想把梧帝转移到其他更方便你们救人的地方去。所以我会告诉圣上,说永安塔塔基已经松,已经没法再住人,同时因为朱衣卫连接折损人手,只恐力有不逮。因此,欲请圣上另派其他禁军,将梧帝迁往别处看管”

宁远舟面无波澜:“多谢”

“你不意外?”

宁远舟微微一笑,不急不缓道:“今日朱衣卫浴血奋战,终于击毙梧国刺客,算是立了一大功,以后邓指挥的日子,想必也能好过许多吧”

邓恢了然一笑:“原来一切尽在你的计划中”

宁远舟拱手道:“过奖”他主动举杯,两人一干而尽,彼此的眼光都有些惺惺相惜

一杯酒过后,邓恢又问:“宁大人可否告诉我,合县北蛮人的事情,是真是假?”

宁远舟点点头:“确凿无疑”

“好,那我们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一起联手打北蛮”而后,邓恢又将酒杯斟满,执起,“但是现在,我欠你的情已经还清了,所以在那之前,我们还是敌人”

他昂首一饮而尽,宁远舟也一饮而尽,二人同时朝对方拱了拱手,各自起身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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