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2

姜南看着愣在原地的李莲花，他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七八，穿着一身打了许多补丁的灰衣，肤色白皙，容貌文雅，目光深邃，心里一颤，面纱下的唇缓缓勾起，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葫芦瓢，走上前递给他。

李莲花看着她越来越近，眼睛低垂，藏起眼中的情绪，扯起笑容，双手接过葫芦瓢，低声感谢，“多谢姑娘。”

姜南歉然的说，“是我们冒昧打扰。”

莲花楼里顿时陷入了沉默，李莲花的视线上移，却停留在她腰间的月牙吊坠上，片刻抬起头，带着疑惑的问她，“不知姑娘来这里所谓何事？”

姜南听到他的问话，啊了一声，像是才想起来，“我自小身体就不太好，病痛缠身，听闻李神医医术高明，所以想着来看看。”

说完她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像是肺都要被她咳出来，半晌，才停下来，直起身子，晃了晃，阿九连忙向前扶住她。

姜南也顺势靠在她的怀里，眉头轻蹙，一副病西子的模样。

李莲花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屋，连忙去拿药箱。

姜南表情痛苦的向里面探了探头，阿九看她这样，面无表情的翻了个白眼。

“不要翻白眼。”

阿九低头看着整个人都看在她怀里的姜南，明明没有回头，却每次在她无语的时候被抓住，难道她的脑袋后面还长着两个眼睛，隐藏在头发里，扶着她肩膀的手跃跃欲试，姜南的声音又悠悠地传来。

“头发里没有长眼睛。”

好吧，阿九无奈地撇撇嘴，又恢复了那面无表情，要死不活的样子。

在这空隙里，李莲花从自己的药箱里翻找出治疗咳疾的方子，估摸着快到出诊的时间，索性也背上了药箱，快步走出去。

把方子递给阿九，看着姜南依然紧皱的眉头，犹豫再三，还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糖，递给她，“姑娘，吃颗糖会好受点。”

她笑着接过，并没有吃，而是捏在手心里，咳嗽了许久，嗓子有些沙哑，“谢谢李神医。”

“我出诊的时间到了，告辞。”

“李神医慢走。”

李莲花背着药箱，就朝着自己的摊子走去，步子有些虚浮。

姜南皱了皱眉，一直等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她才从阿九的身上起来，没有丝毫虚弱的样子，把手中的糖打开，含进嘴里，眯眯眼睛，有些甜，手指摩擦着糖纸，伸出手，“方子。”

阿九从怀里取出李莲花刚才给她的药方，放在她的手里。

仔细的看了看，收进怀里，喃喃自语，“都没有给我把脉，就知道我有咳疾。”

“你说他是不是个笨蛋。”

阿九听着她的喃喃自语，敷衍的回答，“是是是，他是个笨蛋。”

姜南听到她这样说，猛地回头，嘟着嘴，皱着眉，“他不是笨蛋。”

阿九单手在自己嘴巴上一拉，手动选择闭嘴，姜南看她这样，觉得无趣，牙齿“咯吱”一咬，甜味充斥了她整个口腔，舔舔小虎牙，朝着李莲花消失的方向走去。

“我饿了，那边应该有小吃摊吧。”

阿九这次很安静的跟在她的身后，心里默默的说，想找那个李莲花就去找，还说什么饿了。

“阿九，不许在心里编排我。”

阿九本来不大的眼睛，瞬间睁的圆溜溜的，她是会读心术的吧，不然怎么每次都知道自己在心里说她，少主绝对不似常人。

李莲花坐在自己的摊子上，给屠户把着脉，半晌，收起手，语气淡淡的说，“恭喜你啊，有喜了。”

屠户拔高了声音，身子前倾，指着自己，“神经病吧，我能怀上吗？我是来看我的腰，我的腰。”

李莲花用帕子擦着自己的手心，把屠户摁在桌子上，双指点在他脊背的穴位上，侃侃而谈。

“噗嗤——”

少女清亮的笑声，李莲花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姜南和阿九坐在不远处的茶摊，饶有兴趣的撑着头看着他，见他看过去，还朝着他笑着挥挥手。

李莲花收回视线，继续看诊，最后受了屠户的五两银子，还顺了他肉铺的一块肋排，回头看向茶摊，早已不见白衣女子的踪影，收回视线，带着些苦笑，拎着肋排朝着屠户招呼一声，“走了啊。”

屠户朝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手插在腰间，指着他，“你这个痨病鬼，你半夜咳得整条街都能听的见，你抠那些银子，你是带进棺材啊。”

李莲花对于他的叫骂充耳不闻，朝着自己的莲花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