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与温柔
雷战开门时，玄关的感应灯恰好亮起，暖黄的光揉开了他肩头的夜雾。叶寸心蜷在沙发里，膝盖上摊着本翻到一半的战术手册，手里还捏着支笔，笔尖悬在纸面，人却已经睡着了。
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光从她发顶漫下来，在眼睫处投下浅淡的阴影，连平日里总是带着锋芒的眉梢，都被这夜的柔软熨帖得温顺了些。雷战放轻脚步走过去，弯腰时，军靴与地板的摩擦声极轻，却还是让她睫毛颤了颤。
“醒了？”他声音压得低，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凉意，却裹着暖意。叶寸心没睁眼，只往他方向蹭了蹭，像只找到热源的猫，鼻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那里还留着训练时磨出的薄茧，粗糙得很，却让她觉得安心。
“等你汇报。”她闷声开口，眼睛终于掀开条缝，眼底还蒙着层刚睡醒的水汽，“大队长今天又去‘折磨’哪个中队了？”
雷战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划过她耳后那片细腻的皮肤：“还能有谁？二中队那几个小子，战术动作飘得能上天，不压一压，下次演习就得哭。”他顺势坐在沙发扶手上，膝盖抵着她的腿弯，“怎么不等我回来就睡？手册有什么好看的，梦里能背下来？”
叶寸心哼了声，直起身来，战术手册被她随手丢在茶几上，下一秒就伸手圈住了他的腰。她的脸贴在他的军装上，布料还带着室外的寒气，却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硝烟淡去后的皂角香，混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是独属于雷战的气息。
“想你了。”她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这在“火凤凰”训练场上是绝不可能出现的姿态。只有在雷战面前，她才愿意卸下所有铠甲，把藏在坚硬外壳下的柔软露出来。
雷战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伸手揽住她的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一只炸毛后终于放松的小兽。“想我不会打电话？”他嘴上逗着，手指却已经顺着她的发丝滑到后颈，轻轻捏了捏，“还是怕影响我训兵？”
叶寸心仰头看他，客厅的灯光落在她眼底，亮得像淬了星子。她没回答，只是微微踮起脚尖，额头轻轻抵上他的下巴——那里冒出了点青色的胡茬，蹭得她皮肤发痒。雷战的呼吸顿了顿，低头时，恰好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
“乖宝，”他声音沉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等多久了？手都凉了。”
她笑，往他怀里又钻了钻，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没多久，看手册看着就忘了时间。”话音未落，她主动凑上去，在他脸颊上轻轻贴了一下，像小猫撒娇似的蹭了蹭。
没有汹涌的悸动，只有小心翼翼的亲近。她的脸颊很软，带着点刚喝过热牛奶的温度，轻轻贴着他的皮肤，像羽毛拂过心尖。雷战原本环在她后背的手紧了紧，指腹陷入她柔软的布料里，随即抬手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刻意避开了她耳尖那点泛红——是刚才靠在他怀里时闷出来的。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军装衣缝慢慢往上，最后停在他的肩章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枚熟悉的徽章。雷战喉间滚出一声低笑，笑声震得她耳廓发麻。两人的距离贴得极近，暖意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升温，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雷战微微偏头，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惹得叶寸心闷哼一声，手不自觉地攥得更紧了些。
“别闹……”她气息不稳，脸颊泛着红，却舍不得松开环着他腰的手。雷战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眼底的笑意藏不住：“谁先闹的？叶寸心同志，主动‘亲近’上级，按纪律该怎么罚？”
“罚你……”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伸手勾住他的手腕，“陪我再看会儿手册，刚才有个战术动作没看懂。”
雷战低笑出声，没再说话，只是拉着她重新坐回沙发，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战术手册。这一次，没有了最初的困倦，多了几分熟稔的安稳。他的指尖指着手册上的图示，低声讲解着动作要领，声音缓慢而专注，像是在传授什么珍贵的经验。叶寸心侧耳听着，全身心地沉溺在这份陪伴里，连心跳都跟着他的语调，变得平稳又踏实。
不知过了多久，手册翻到了最后一页，两人还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呼吸都变得轻缓。叶寸心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却亮得惊人，时不时点头应和着他的话。雷战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触感软得让他心头发痒。
“行了，小迷糊。”他声音带着笑意，“再看下去，眼睛该累了，明天还要训练。”
叶寸心却不依，又往他怀里缩了缩，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再靠会儿，你身上暖和。”
雷战失笑，伸手关掉了落地灯，只留玄关那盏感应灯还亮着。他抱着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蜷缩在自己怀里，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偶尔有晚风掠过，吹动窗帘，却吹不散客厅里的暖意。
“雷战，”叶寸心的声音在黑暗里轻轻响起，带着点朦胧的睡意，“以后别太晚回来，我一个人在家，不好玩。”
雷战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以后尽量早点回来，陪我的小丫头。”
她笑了，往他怀里缩得更紧，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是怕他跑掉。雷战轻轻拍着她的背，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是他在部队里听老兵唱过的民谣，没什么华丽的词藻，却带着安稳的力量。
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想来是真的睡着了。雷战低头看着她的睡颜，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见过她在训练场上的飒爽，见过她在射击时的专注，见过她跟队友拌嘴时的伶牙俐齿，却独独偏爱她此刻的柔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柔软。
他轻轻起身，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往卧室走去。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怀里的人。卧室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辉。雷战把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又坐在床边，借着月光，细细描摹她的眉眼。
叶寸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梦里蹭了蹭他的手心，嘴角还带着笑。雷战失笑，俯身，在她额间又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晚安，老婆。”
“晚安，我的……锋芒与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