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传24
虎毒尚且不食子,平津侯这人再暴虐成性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动手,但如果庄之行表现得过于软弱可欺,才会真正让平津侯将其弃之。
那时候的他,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还谈何自保?
庄之行沉默不语,似是在思考她话中的重点,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你的提议确实诱人,但侯府的水深得很,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不敢赌。”
他怕赌输了,连最后的那点父子亲情都没了。
若瑾继续蛊惑道:“我可以答应你的合作要求,但前提是你改变现状,只要你能在军中站稳脚跟,届时继承你父亲的衣钵,这侯府岂不是你说了算的?”
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在调查侯府的底细。
蒋镶出身世家贵族,父亲蒋晋曾任礼部尚书,家族势力庞大,从一开始她就是庄芦隐的第一任妻子,也是一场政治交换下的婚姻。
但在庄芦隐战败后被驳斥,贬至边境之后,蒋镶与其和离。
而庄之行的母亲沈宛就是在那时与庄芦隐相识,成为庄芦隐的第二任妻子,在边疆的那些年,夫妻感情融洽,更是诞下一子,起名庄之行。
在庄芦隐在边境屡屡创下功绩,重新获得兵权,回京之后,庄芦隐贬妻为妾,与蒋镶重归旧好,后依仗蒋晋的势力,袭爵上位。
而那位曾经的侯夫人沈宛却在后宅之中郁郁而终,庄之行也从一个备受父亲宠爱的嫡子,沦落为侯府无人问津的纨绔子弟。
这其中,若说蒋镶没有做什么,她是不相信的,用‘捧杀’的手段,纵容庄之行沉迷吃喝赌,试图养废这个潜在的对手。
如果庄之行一直这么沉沦下去,不懂得反抗,被逐渐边缘化的庄之行只会沦为一颗废子,可以被随意舍弃的那种。
只可惜到现在庄之行还没有看清楚庄芦隐的真面目,对其还有濡沫之情,想要瓦解这对父子的感情,怕是还要从他母亲沈宛方面下手。
出于直觉,她怀疑沈宛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
庄之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略带疑惑的问出口:“我在军中站稳脚跟,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若瑾那双深沉如寒潭般的眼眸微微一动,唇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被人忽视的感觉很不好受吧?庄大公子一介文弱书生,没有继承侯爷的英勇,只能做个文官,靠着侯爷的荫恩在朝中为非作歹,贪墨银两,二公子若能够在军中闯出一番功绩,得侯爷青睐,想必这消失多年的父子之情也能重新回来吧?”
这话说得十分透彻,听在庄之行耳朵里却只觉得尤为刺耳,让他不得不去正视,从他母亲去世之后,他与父亲之间淡薄的父子之情早已不复存在。
可他心中仍对其带有期盼,期盼对方能够看到自己,所以若瑾的提议,他心动了。
时间悄然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庄之行才缓缓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只是你们必须保证,不许伤害我父亲。”
这次他才明白何谓与虎谋皮,对方明显不是他能对付的级别。
且对方这么自信,明显可以直接与他父亲动手,替蒯家满门报仇雪恨,可偏偏要绕这么一大圈子,显然她们想要的不止是一个侯府。
若瑾轻笑一声,说道:“当年之事,你父亲不过是个执行者,真正谋划这一切的还隐藏在暗处,我们要找的是那位背后之人。”
就算当年平津侯权势滔天,可他在边境滞留多年,对京城内的把控根本不足以让他做下此等恶事。
月见紧接着说道:“二公子放心,我们答应你了。”
庄之行眸光微闪,应声道:“那好,我们便一言为定,但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
心中却在揣测,若瑾这话中的深意,他父亲背后之人??
只可惜他对父亲当年旧事知之甚少,无法给予对方帮助。
若瑾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慢悠悠说道:“此事暂且不急,二公子有时间还是多锻炼锻炼吧!”
庄之行点了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对方给他画出了一张大饼,他明知前方艰险重重,却仍想要去尝试。
父亲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再次在父亲眼中看到赞许的目光.......
.......
直到庄之行离开之后,竹林里只剩下竹叶的沙沙声。
月见将头依靠在若瑾肩膀上,眼尾泛红,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若瑾似是感受到她从心底发出的悲伤,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怎么哭了?”
月见声音有些闷闷的,“姐姐,都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她冲动去找庄之行,她也不会被他发现身份。
更何况还害的姐姐要跟那人虚与委蛇。
“傻孩子,你陪了姐姐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姐姐的性子,这侯府看似危险,但对姐姐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若瑾眉眼含笑的说道。
参与这一切,她或许有对月见的不舍,但更多的是想了解那位汪家老祖宗的成长史。
她去了那么多次有小官的世界,对汪家人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却也更想近距离的去了解这个‘敌人’,剖析他建立汪家的初衷。
如果说一开始她是好奇,但现在更多的是不理解。
明明现在的藏海只是一个一心复仇的少年,但为何到后来,他会成为被长生推着不断向前的傀儡,甚至为此设下一盘千年大局,葬送了那么多条生命。
月见抬起头,杏眸里盛满了泪水,贝齿轻咬,十分自责道:“都怪月见不争气,还要牵连姐姐。”
若瑾揉了揉她的头,说道:“你之前是不是有去找过这位庄二公子?”
月见嗓音沙哑道:“嗯,我想让他去求庄芦隐换了成婚的人选,只是被他拒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