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 回北平，不太平

程欢回到上海后，才惊觉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原来曾爱玉竟是商细蕊的亲妹妹，她用十万块作为交换，为范涟生下了一个女娃，取名凤乙。可范涟却不敢认这个孩子，于是这孩子便由程凤台抚养，而最让程欢讨厌的妹妹察察儿也被送去了香港。

“哼，她倒是有福气嘞，苦是一点没吃。上海、北平、香港，哪里不乐意去呀。”程欢用上海话喃喃道，语气虽轻柔，却透着浓浓的嫉妒与不满，仿佛每个字都带着一丝酸意。

小公馆里，范涟正坐在她和陈纫香侧边的小沙发上，试图哄她：“这不是你有本事，能者多劳嘛？察察儿毕竟还小呢。”

“有本事的是察察儿吧，就仗着年纪比我小几岁？我就是没她会投胎，要是我也跟她同个时辰出生，现在也享福去了。”程欢说着，狠狠瞪了范涟一眼，“还没说你呢！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还讲不讲朋友情分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认……就放在水云楼了？”

范涟冷哼两声，声音略显无情：“这孩子并不是我要的，与我血脉相连是没办法的事，我可以养着她，但我不能认她，否则我的下半辈子就毁了。”

程欢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北平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程欢把照片给了陈纫香。由于程凤台现在做的事情太过微妙，所以想让程欢慢慢退出家里货运行的生意，程欢渐渐地开始少回家、少去货运行。陈纫香在程欢和保姆的照顾下恢复得不错，三天一顿骨头汤，已经可以不用拐杖自己走路了。姜登宝还是时不时来访，变着法儿挤兑陈纫香，又忍不住心疼表弟的伤腿。看在他还有良知的份上，程欢也就随着他闹去。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七七事变，北平沦陷了。

如今北平物价飞涨，白面价格快飞上天了。隆春班少了陈纫香这个台柱子，上座率不高，快要穷得揭不开锅了。看在陈纫香和姜登宝的份上，心里也想着隆春班，程欢送米又送面，至少解决了温饱问题。

突然有一天，察察儿从香港回来了。与此同时，水云楼的小来姑娘死了。这两个消息对程欢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她跟小来姑娘并不相熟，只知道小来姑娘是被日本人逼死的。现如今，跟姐夫曹司令对立的刘汉云和日本人盘踞在北平，她知道，自家做的生意危险，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这些人找不到机会更有可能从动程凤台，就会动他的兄弟姐妹，动不了他的兄弟姐妹，就会从他兄弟姐妹的身边人下手，于是她嘱咐陈纫香千万不要离开这片小公馆，因为这里是法租界，日本人不会侵略到洋人这片来！所以，比起外面，法租界现在是很安全的地界。

但她忘了一个人，一个总爱跟着她的人。

——姜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