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番外：兴尽翩然同归去（49）

单元番外：兴尽翩然同归去（49）

｛接上一章，继续映像。｝

“尽管我努力适应人族的作息，但狐狸毕竟是夜行生物。每隔一段时间，仍需吸收月华，来滋养身体。每当月圆之夜，我会趁他们熟睡之后，跳上屋顶。

未料，家眼不见野眼见。有好事者到处宣扬，说老头家的姑娘不是人。老爷子因此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更是为维护我，数度和街坊邻居争得面红耳赤。

后来，风言风语传到镇上。嫉妒我的同行，总是编造谎言，各种诽谤诋毁：穿了我做的衣裳，女子会被狐狸精附身，丧失心智，甚至丢弃传统美德和优良品性，到处勾引男人……

流言蜚语越传越多。渐渐的，姑娘家不来我的铺面了。偶有男子光顾，也都被他们的婆娘揪着耳朵，恶狠狠地骂回去了。

镇上没人见过我的本相，却传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亲身经历似的。到最后，一天都接不了三单生意，入不敷出，裁缝铺被迫关张。

我考虑过‘搬家’，但毕竟和二老处出感情，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愿一走了之。原本，想着调整一阵，再出去寻个别的营生。谁知乡民们联合起来，告到村长那里，要把我赶走，理由是人生安全受到威胁，财产完整得不到保障。

任何物种对没见过的事物都会产生恐惧心理，老百姓害怕狐妖，我能理解。只是，村民们以讹传讹，说我有三只眼睛、四个耳朵、五条腿等等。他们担心我会变化了吃人，又怕我会半夜抓鸡吃羊，祸害牲畜。

那个村子，我实在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临走前，老爷子把我叫到跟前，泪眼婆娑地对我说，打从我能用不到半天时间，裁出一件完整衣裳的那刻起，他就知道，我和大家不一样，可他完全不介意，反而对这种仿佛祖孙情般的相处模式，感到舒心与惬意。二老图精神慰藉，而我寻求缺失已久的亲情，也算各取所需吧。

狐族历来都是独居的。我刚化形那会儿，就被爹娘打出了家门。说真的，我连他们长什么样儿，都想不起来，却以孝子贤孙的方式，沉溺于人族的宠爱，多么讽刺。

某个月圆之夜，当我专注于吐故纳新时，全神贯注中，不慎现出原形，被老爷子看到。他假意咳嗽，提醒于我。急忙收敛身形，重新变回人的样子，这是我仅有的一次失误。

老爷子说，他丁点儿都不震惊。妖又如何，只不过物种不同。生而为人，若存着一颗黑心，远不及妖来得重情重义。他告诫我，永远不要低估人心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叩别二老，连夜离开那片让我洒泪的伤心地。后来，我迁徙去了别的地方。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虽然还干‘老本行’，但会刻意放慢速度，按照你们人族的办事效率来进行；并且，尽量不做得那么尽善尽美，让成品挑不出任何毛病，就不会招来同行相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