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白46（二合一）
百里东君终试之后太累了，就直接昏过去了，再醒来时，已是次日午后，他挣扎着从床上爬了下来，推开门发现有个小姑娘坐在门口吃糖葫芦。
“你醒啦？”小姑娘舔了舔糖葫芦，站了起来。
她长得白净粉嫩，像是个瓷娃娃般惹人怜爱，百里东君挠了挠他的头：“小姑娘，这里……是哪里？”
“这是我家啊。”
百里东君直觉脑壳有点疼：“我知道这里是你家，可是……你是谁啊。”
“我叫李寒衣。”小姑娘眯起眼睛笑了笑。
百里东君有些无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父亲把你带回来的啊。”李寒衣咬碎了一个糖葫芦，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百里东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学堂李先生的女儿！那老头到底多少岁了啊，女儿怎么这么小。”
李寒衣用看白痴的眼神一样看着百里东君，没有搭理他。
“寒衣，客人醒了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百里东君转头，只见一个一身素衣，面容秀美的年轻妇人从另一处屋子里走了出来。
“师……师娘。”百里东君犹豫了一下，还是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年轻美妇人顿时乐得花枝乱颤，她连连摆手：“糊涂了糊涂了。”
百里东君一头雾水，直到身后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那人朗声笑道：“我咋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徒弟呢？”百里东君扭头，看到雷梦杀一脸嘲弄的表情，还有一边忍俊不禁的易文玉。
“雷梦杀，你说什么呢？”百里东君皱眉。
“这是我家，这是内人，这是小女，你对谁喊师娘呢？虽然按照辈分，我是你的师兄，但我也不介意升一个，要不以后就这么叫吧。也不用叫师父，直接叫爸爸吧。”雷梦杀越说越乐了。
百里东君这才明白自己闹了个乌龙，有些难为情，“谁叫你女儿不和你姓啊。”
“因为我父亲违背家命，被逐出霹雳堂了，子女没有资格姓雷。”李寒衣抢先答道，“而且我也不想姓雷，听得就怪凶的。”
“嘿，还看不起姓雷的了？”雷梦杀转身就抬起了手。
“放下。”李心月淡淡地说道。
“得嘞。”雷梦杀立刻扭头。
看着雷梦杀耍活宝，易文玉都习惯了，她从衣袖中拿出一本游记递给李寒衣，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小寒衣，这是我前些日子找到的游记，有不少有意思的地方，你若是有空，可以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而后又看向李心月，“嫂嫂，我还带回了一些好看的布料和小玩意，等会让人给你和寒衣送来，也麻烦嫂嫂帮我参谋参谋，毕竟我的这些师兄一个个都不懂女子的喜好。”
易文玉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心月也就没有拒绝。
而后易文玉看向百里东君，笑盈盈的说道，“以后，东君，我可就是你的小师姐了。”
百里东君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百里东君拜见小师姐。”
片刻之后，几人都笑了起来。
稷下学堂。
百里东君换上了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大氅，跨入了学堂之内。与他一同的是尹落霞，百里东君的愁眉不展，尹落霞却要兴奋一些。
“先别想叶鼎之了，过了今日我们再想办法寻他。”尹落霞低声道。
百里东君点了点头：“好。”
学堂之内，所有外院弟子也都穿着一身白衣，见到两人踏入之后纷纷弯腰。
“迎。”有一长者朗声高喝。
“恭迎。”年轻弟子们齐声应道。
“这么什么架势？”尹落霞被吓了一跳。
百里东君嘴角微微一扬，他昔日在外院待过一些时日，也没少被馒头咋过脑袋，此刻却领着所有人的崇敬站在这里，却也没有多么飘飘然的感觉，毕竟在他的过往十几年了，别人的恭顺见得太多了，在学堂里这一段被白眼的日子，倒更值得怀念怀念。
有一长者走上前，手中捧着两枚玉佩：“请二位配上。”
“这是什么？”尹落霞问道。
“这是学堂的公子佩，学堂弟子都会随身携带，已示身份。”长者缓缓道。
百里东君接过那枚玉佩，只见玉佩上写着“稷下”二字，玉佩晶莹剔透，质地极佳。
“感觉能换不少钱。”尹落霞轻轻掂了掂玉佩。
百里东君点了点头：“咱们想一块儿去了。”
长者神色微微有几分尴尬：“这是学堂的信物，轻易还是不要卖了……”
“我是女子，不是公子。有钱自然多个装饰，没钱自然那还是得卖了。”尹落霞开心地将玉佩收入怀中。
二人急忙往前走着，外院的弟子和师范们都退到道路两旁，神色恭敬。直到他们走到了路的尽头，那里只有一扇小门，两旁也没有人站立着。
那是道很不起眼的小门。但推开小门，才是真正的学堂。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细小的缝。
“百里兄，你先请吧。”尹落霞挥手道。
百里东君其实有点犹豫，但也没办法推脱，只能走上去推开了门，然后一步踏了进去。
一盆水倾倒而下，幸好百里东君反应快，一下子就躲开了。
“哎呀！”躺在远处屋顶上喝酒的白发人却是有些遗憾。
站在下方的几名弟子连连摇头。
“摇什么头，我五岁入私塾，也是被这样淋了一身。”李先生呵斥道。
“这是师父你的童年阴影，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雷梦杀叹了口气，他当年被淋了一身后可是想要扭头就走，生生被其他几个师范给拉回来的。他们几个徒弟，除了百里东君也就是萧若风与易文玉躲过了。
尹落霞笑着走了过来，也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走吧。”
两个人再往前走，看到了一袭白裙的易文玉，她此时并没有戴面纱，笑盈盈的说道：“我是易文玉，学堂李先生的八弟子，行列第八，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个数字，所以你们可以叫我小师姐以及小师叔。”
“小师叔。”尹落霞急忙弯腰。
“小师姐。”百里东君也只能跟着唤道。
而后是一身白色大氅的萧若风，他腰间配着长剑，身子站得笔直：“我是萧若风。学堂李先生座下七弟子，以后你们可以叫我七师兄以及七师叔。”
“七师叔。”尹落霞急忙弯腰。
“七师兄。”百里东君也只能跟着唤道。
两个人继续往前行着，这次等到那里的是清歌公子洛轩。
“学堂李先生座下六弟子，洛轩。”洛轩微微一笑。
“六师叔！”尹落霞立刻说道。
“六师兄！”百里东君也跟着说道。
两人再继续往前走，可这一次候在那里却有两人，墨晓黑通体着黑，带着黑色斗笠，柳月通体着白，戴着白色斗笠，他们同时开口了。
“学堂李先生座下四弟子，墨。”
“柳月。”
看着二人争抢，其余人忍俊不禁，没办法二人抢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得出一个结果。
尹落霞对着墨尘公子行了个小礼：“五师叔。”随后又对柳月公子行了个拜师大礼：“师父！”
百里东君有些头疼，犹豫了许久缓缓道：“柳月师兄，墨尘师兄。”
两人没有说话。尹落霞冲百里东君使了个眼色，百里东君立刻会意，急忙穿过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只不过前面空无一人，只挂着一幅画像，百里东君微微皱眉，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幅画，觉得似曾眼熟，随后恍然大悟：“这是凌云公子顾剑门啊。”
“对，顾剑门。他是你的三师兄。”雷梦杀从一旁走了过来，“而我是李先生座下二弟子，也就是你的二~师兄。”
“滚。”百里东君挥手骂道。
江湖门派，最讲辈分。父亲不在身边，师父言便如父，而师兄师兄，的确应以兄长之礼待之。但百里东君与雷梦杀实在相识有一段时间了，彼此品行已经了解得很透了，百里东君实在无法以恭敬的姿态对待这位话痨二师兄……
雷梦杀倒也不介意，“哎呀，叫一个嘛。”
百里东君白了他一眼，不情愿地喊道：“二师兄。”
“师弟乖，师父就在前面，你去见他吧。”雷梦杀退到了一边。
“诶？”百里东君忽然心生困惑，“那大师兄在哪呢？”
“没有大师兄。”雷梦杀笑道，“反正我没见过大师兄，他们也没见过。但我一入门就是二弟子，师父也不说原因。”
“真是奇怪的人。”百里东君无奈道。
“师父说，人越奇怪，越能成绝世之才。所有我奇怪，柳月他们几个也奇怪，师父本人也很怪。你……也很奇怪。”雷梦杀缓缓道。
“我哪里奇怪了？”百里东君反问道。
“哈哈哈，要说你的奇怪，那可有的说了。你是镇西侯府小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胄公子，做官可以平步青云，从军身后也有千军万马，出来闯荡不成回去也可以不得已继承千万家财。可你呢？却想着做一个酿酒师。你……”
正在雷梦杀说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有一个声音从院内传来：“雷二，你话太多了。”
“雷二？”百里东君一愣。
“请吧。”雷梦杀走上前，抓住百里东君的衣领，一下子就把他丢了进去。
李长生就坐在屋顶上，俯身望着摔在屋顶上的百里东君，笑道：“这个大礼可受不起，这是拜师，又不是拜堂。”
百里东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神色恭敬：“师父。”
“那日我在你面前把酒喝了，你不是气得要揍我吗？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恭顺了？没意思没意思。” 李长生幽幽地说道。
百里东君硬着头皮回道：“师父为尊，弟子不敢造次……而且阿玉也请我喝过秋露白了。”
“好的，东九。到为师身边来，为师备了从雕楼小筑里要来的酒，与你一同喝。” 李长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东九？”百里东君一愣。
“雷二，剑三，柳四，黑五，轩六，风七，还有一个小文玉，到你这儿，可不是东九了吗？” 李长生挑了挑眉。
原来刚才的“雷二”是这么来的，看来这李先生喜欢给自己的弟子按照位次和名字取外号，可是“东九”这个称呼……
“有点难听吧。”百里东君小声道。
“雷二和剑三说什么了吗？再说你，你又不和小文玉一样是小姑娘，你再不来，这酒我可要喝光了？”李长生掂了掂手中的酒壶。
百里东君叹了口气，足尖一点掠到了李先生的身边，也不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就去拿那酒壶，可李长生手一转，酒壶一个翻身，落在了屋顶上，百里东君再伸手去拿，却又见李先生手一挥，那酒壶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李长生头一歪，猛地一吸，壶里的酒又到了他的嘴里。
百里东君这次也懒得动气了，对这个喜欢逗弄别人的所谓天下第一已经习惯了，他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这次反而是李长生着急了，他皱眉道：“你怎么不生气？不上来揍我？”
“第一，你是我师父，打你有违伦常。第二，我打不过你，只会被你打。第三，你为什么这么无聊？”
“唉。”李长生叹了口气，“因为我实在活得太久了，世间好多事都变得那么无趣，所以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了。”
“师父，我刚进来时一直有个疑问，二师兄上面，还有大师兄吗？”百里东君忽然问道。
“有啊，就是脑子有坑。” 李长生没好气地说道。
百里东君惑道：“什么意思？”
“还有别的问题吗？” 李长生反问道。
百里东君皱眉想了一下，随后问道：“师父，大家都叫你 学堂李先生，那你究竟叫什么呢？”
“我啊。”李长生站了起来，一身白袍无风自扬， “我叫李长生。”
“当年我一剑震天，引得仙人从九天落下，说我不是人间之才，应当天上逍遥，要把我带去天上，我不允，仙人就摸了摸我的头，说那便赐你长生，好好游历游历人间。” 李长生笑道，“这一幕被诗仙看到了，此后便有了那句诗‘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百里东君听得一愣一愣的，许久之后才道：“这是真的？”
“废话，当然是假的。” 李长生叹了口气，挠了挠百里东君的头，“我的徒弟这么笨可真不行啊，都说江湖险恶，一个月后我带你去江湖游历一番。”
“为什么是一个月后？”百里东君问道。
“唉，你不是想喝雕楼小筑的秋露白吗？秋露白一月只供一日，喝了秋露白，咱们就上路。”他挥了挥衣袖，“今日你拜入门下，为师便送你个礼物，礼物现在刚到天启城，我去给你取一下。”话刚说完，李长生便点足一掠，向院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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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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