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嫌疑

听了太医的一番解释,娴妃满脸羞愧,忙请罪道:“皇上和皇后恕罪,臣妾本以为对怡贵人的饮食已经十分仔细,却不承想还是着了如此下作的手段。还请皇上皇后降罪!”

皇后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娴妃你的确算是小心了,但再小心,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至于你要受什么罪,挨什么罚,等下本宫和皇上自会处置。”

下毒之人的手段如此狠毒老辣,娴妃防不胜防也是常理之中。从前玫贵人住在皇后的长春宫里,都尚且着了道,娴妃治下的手段自然不可能和后宫之主相比。弘历昔日不曾因为玫贵人的事情特意惩处皇后,如今皇后想来也不会因为怡贵人的事情而申饬娴妃。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娴妃要与此事无关。

玫贵人再忍不住,对着弘历哭道:“皇上,嫔妾怀胎八月突然早产,却产下那样的孩儿,以致被皇上厌弃。嫔妾一直不敢怨天尤人,只以为是自己福薄。如今细细想来,原来便是有人这样暗中布置,谋害皇上和嫔妾的孩子。皇上,咱们的孩子死得好可怜。他一生下来连一句‘额娘’都没叫过,连眼睛都没睁开好好看一看,就这样平白无故断送了。皇上啊,哪怕是嫔妾在宫中再念成千上万遍《往生咒》,孩儿他死得这样冤屈,也不肯往极乐世界去啊!”

玫贵人哭得伤心欲绝,在场之人无不恻然。怡贵人也背转了身,咬着绢子哭泣不止。

赵太医道:“玫贵人且勿伤心。依微臣和许太医看来,这个要害您的人,一开始用药极谨慎,几乎是慢慢入药,所以您才会拖到八月早产生下那样一个孩子。而对怡贵人,那人似乎放心大胆,用药也更猛,所以会害得怡贵人怀胎四月胎死腹中。”

怡贵人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皇后娘娘既已查到这么多,那么烦请告诉嫔妾一声,到底是谁谋害了嫔妾的孩子?”

皇后看着神色阴郁不定的弘历,道:“不只你们,本宫也很想知道,后宫有如此阴毒之人丧心病狂,谋害龙胎,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所以在请你们所有人到场的时候,本宫已让素练带了人遍查你们所有人的寝宫,想来很快就有消息了。”

皇后话音未落,素练已带了人匆匆进来,福了一福身道:“皇后娘娘交代的奴婢都已经做了,果然在其中一位小主的妆台屉子底下找到了一包朱砂,还请皇后娘娘过目。”

皇后将那包朱砂递到弘历面前:“皇上闻闻,这包朱砂沾上了什么气味?”

弘历取过轻轻一嗅,目中的瞳孔骤然缩紧,那种厉色,汇成一根尖锐的长针,几能锥人。他失声道:“是沉水香的气味!”

后宫妃嫔多用清甜的花香和果香,合宫上下皆知,在这宫里喜欢用沉水香的人,只有永和宫的翊贵妃和延禧宫的娴妃。

“皇上容禀,臣妾近来神思不宁,夜间少眠,无法入睡,这也是从前在潜邸时便有的老毛病了,皇上也是知晓的,太医院前前后后命了那么多太医前来查看,却都无济于事,臣妾只好点上沉水香安神。皇上心疼臣妾,叫林太医为臣妾请平安脉,还改了从前的药方子,多添了一味朱砂,此事臣妾并未刻意隐瞒,皇上亦是知晓的。”婉瑗一听,便知道这把火险些要烧到她身上,她连忙走到殿中央跪下,向弘历陈情道,“永和宫每日去太医院取药的时辰、份量,都有记档,臣妾万不敢胡说。臣妾绝不敢做这样伤天害理之事,还请皇上皇后明鉴。”

玫贵人本也跪在殿中央,见婉瑗端正地跪下向弘历陈情,连忙道:“嫔妾也觉得不是贵妃娘娘做的。嫔妾失了孩子后,宫里人人都说嫔妾是不祥之人,唯有贵妃娘娘前来看望嫔妾,时常加以照拂。贵妃娘娘心善,皇上皇后自然也很是清楚,那时有人向皇上进言要赐死嫔妾,还是贵妃为嫔妾求情,若此事当真是贵妃所为,让嫔妾死无对证,岂不是更加方便?”语罢,她再度磕头,“嫔妾相信,此事断然不是贵妃所为。”

玫贵人话音刚落,婉常在亦跟着跪在殿中央,为婉瑗正名道:“回禀皇上,贵妃的惊眠之症从不是什么宫中辛秘,潜邸时候的老人都清楚此事。若因沉水香和入药的朱砂就断定贵妃有罪,岂非太过于武断?”

“是啊,皇上。”纯嫔跟着起身,“且贵妃在病中,都甚少出门,更是不可能入延禧宫危害怡贵人和怡贵人腹中的孩子啊。”

“还请皇上皇后明鉴,贵妃娘娘最是心善,嫔妾住在永和宫里常受贵妃照拂,相信贵妃娘娘绝不会做这等恶事。”海贵人和婉瑗同住一宫,没少受她照拂,她听了‘沉水香’三个字便眉心一跳。

翊贵妃看起来并不是有嫌疑的人,且她当真是在宫中很得人心,弘历后宫中的妃嫔不过那么几位,可在这殿中的,除了娴妃和嘉贵人都起身为她求情,包括同是苦主的怡贵人都说:“嫔妾相信贵妃的为人,此事应当不是贵妃做的”。

不说这些人,即便是慧妃都为婉瑗说了几句好话:“皇上素来讲究证据,这沉水香和朱砂都不是难得之物,若因这些就断定贵妃有罪,只怕有失偏颇。”

一个贵妃,论起人心和威望,竟在宫中超越了中宫皇后。皇后的脸色微变,她看着婉瑗的眼神,就宛若是在盯着自己的心腹大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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