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49.卷六.我敬爱的家主,欢迎回家

菊花山一别已是半月

金鸳盟的情况不容乐观

好在笛飞声是莽,但不傻

他故作失忆,只记得玉城出关之事,与角丽谯虚以逶迤,暗中谋划,想要拔除一众反叛之徒

终于

在他与角丽谯捅破一切,坦然自己已经知道其身负南胤血脉,又提及罗摩鼎与万圣道之时,角丽谯慌了

他就是要逼角丽谯动手,然后……

名正言顺,一举铲除所有明桩暗哨

也正如笛飞声所料,角丽谯坐不住了

她与万圣道本就是利益相投,如今到了关口,自然也是利尽而散

笛飞声看准了这一点,暗中与万圣道通气,当场捉了角丽谯派去偷罗摩鼎的探子,借此取得封磬背后真正掌权者的信任

他是金鸳盟尊主,角丽谯不过一个圣女

万圣道尊主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这场夺权之争,万圣道不会插手,笛飞声便已经胜了一半

他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但对女人幼子向来手下留情

哪怕是角丽谯,他所作的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场叛乱来的快去的也快

角丽谯败落,一字一句的锥心之问却掀不起半点波澜

直到她提起明月业……

“笛飞声,你好狠的心!我只想你看着我,这有错吗?为什么你眼里只有明月业那个贱人!”

不提还好,提起明月业,笛飞声明显神色更冷了几分

角丽谯太了解他了,哪怕是一个微妙的表情变化

在一阵癫狂的笑声中,她缓缓抬起了头,秀发散乱地披落在肩上,眼尾泛着一抹猩红,而那双眼中却燃烧着无比狠戾的火焰。

“你以为你神机妙算,你错了……笛飞声,有一件事,你永远也算不到!”

直到被押,角丽谯一直狂笑不止,笑得笛飞声不安

山涧池畔旁,无颜寻到笛飞声时他正临水而立

“尊上!”

无颜躬身施礼,遂递上手中的密信

“盟中控制在角丽谯手中的情报网正在逐步恢复,我们得到明月业最后的消息是在菊花山重伤,被笛家堡接回,而李莲花月前从关河梦庄中离开,去向未知、生死亦不明。”

“不会,李莲花不会死。”

至少,明月业不会让他死

手中的信纸被揉成一团

一如笛飞声纷乱的心

明月业重伤,李莲花重伤

而今半个月过去,明月业依旧不曾出山

这不对劲!

稳了稳心神,笛飞声偏头吩咐

“加紧去找忘川花和寒烟草,告诉万圣道,李莲花的命是我的!”

那个人对李相夷有多恨,笛飞声心知肚明

当务之急是先稳住他,至于笛家堡……

他总是要亲自去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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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

堂堂百川院刑探

仅仅是凭借云居阁内的陈设和院中的一点松针便推断出,芩婆根本不住此地

而是住在那片布满松树的南峰

李莲花这个老狐狸,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事到如今,也只好随着方多病一道去了南峰

南峰密林深处,少有人烟,终年云雾缭绕

比之山腰的云居阁更朴素了几分

也不知是不是云雾太大了,没一会儿那只跟了他们一路的乌鸦也不见了踪影,方李二人在一扇竹篾门前止步,李莲花望着门扇出神,眼底潜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

“就是这儿吗?”方多病问

李莲花闻言偏过头去,执拗的不肯说话

看他这副样子,方多病了然,迈步上前打算叫门

然而,还没走出五步

变故陡生

门扇草棚后,一阵箭雨袭来,伴随着一声慈暮却严厉的呵斥

“谁人擅闯我云居阁!”

方多病身形敏捷,犹如轻燕般翩翩闪避着密集如织的箭雨,步步后撤,最终稳稳地立于李莲花身旁。

那道声音并未立刻停歇,反而继续说道:

“老婆子我已立誓,此生不出山门,不见外人。”

芩婆严厉刚正,方多病闻言却是心下大喜,当即回话道

“芩前辈,晚辈天机堂方多病,与我一道的……”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李莲花

“还有令徒李相夷,还望前辈开门一见。”

“李相夷已死了十年,可打着他名号寻上门招摇撞骗的还这么多,老婆子这里没什么好处,滚吧!”

芩婆寡居多年,脾气不好,如今这样,已经是给天机山庄面子了

可到了这一步,连门都进不去,方多病又怎么甘心

瞥向畏畏缩缩,像个鹌鹑一样的李莲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说句话啊!”

方多病的声音里充斥着无奈与焦急

反观李莲花,他眼神闪烁不定,既不敢直视前方,又不敢完全避开,既期待又害怕,心底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连攥着狐裘的手,都满是冷汗。

他不肯张口,方多病叹了口气,目视前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无奈道。

“那晚辈只能硬闯了!”

尔雅出鞘,剑器嗡鸣

芩婆是女流,却也不是什么柔弱之辈

当即放下话来

“擅闯者自重,仔细老婆子的箭阵。”

李相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诚然,这其中有天赋使然

但为师者的指引却也是必不可少的

芩婆,从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起码,现在的方多病想要单枪匹马闯入云居阁是绝无可能的

箭落如雨,倾刻便将方多病裹挟其中

他本是为了李莲花涉险,李莲花又怎么能真的看着他搏命,虽万般不愿,也只得压着嗓子,尽量用从前的嗓音对着芩婆道。

“师娘,还请手下留情。”

这句话落,大门轰然而开

内里,一身粗布麻衣做道姑打扮的芩婆,快步行至门前,而后突然止步,不敢置信地盯着李莲花

她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枯槁的中年男子,一身肃然、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却还是颤抖着声音问道。

“相夷……何在?”

只四个字,道尽万般愁苦

终于,在听到李莲花的一声“师娘”后,她忍不住潸然泪下,强压着满腹的心酸开口。

“相夷,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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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排列,如同星罗棋布的夜空

不同于明月业的运筹帷幄,笛千亭的棋下得实在很烂

但他志不在此,边下着棋边闲聊

“家主这棋艺越发精湛了,不像我们,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

明月业瞟了他一眼,冷笑

“千亭说笑了,你的才谋胆色,非一般人能及啊。”

“是吗?”

笛千亭落下一子,吃了明月业的三颗棋子,慢条斯理的拾起废棋,全然装作听不懂他的话里有话

“千亭能有今日,全靠家主调教。”

他顿了顿,拈着棋子,好似是在思考

“按道理说我该称家主一声师兄的,当年夺权之变,何等凶险,师兄初登大位,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我们一众师兄弟虽没帮上什么忙,却也没趁火打劫,你说呢?”

明月业身上满是血污,气度却一如往常

“师弟这话说得,我也从未逼迫过你们不是?”

当初他杀人夺位,改换门庭,带领一众兄弟自此从暗卫做了杀手

但他从未要求任何人唯命是从

若说唯一对不住大家的,就是他不能彻底解了这痋虫

所以,直到今日

他也想不通,笛千亭这么做图什么?

明月业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他自问没有对不住大家,而今他们反叛,自也抹灭了他对众人的最后一丝怜悯,开口肃然而冷冽,语气里不掺杂一丝情绪

“你想要什么,我能做得到的都给你,哪怕是这家主之位,如此这般实在是大动干戈了。”

棋盘之上,白棋奋起绞杀,黑棋步步颓势,已经被逼到一角,再无回天之力

然而,笛千亭却是笑了笑,摇头

“师兄把我当小人了,我可不是威胁您。”

“不是威胁?”

明月业挑了挑眉,指尖的棋子忽的滑落,原本莹白如玉的手指,此刻关节处红肿充血,指尖满是血渍

笛千亭啧啧叹了一声,身后的守卫识相的递过一个圆钵

“师兄,你要体谅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他一把抓住明月业的手腕,不顾挣扎,挖出一块药膏一点一点抹了上去

“别动,又出血了。”

琵琶骨上,原本已经凝固的伤口崩开,殷红的血顺着衣襟缓缓向下

“师兄别逼我,把解药拿出来,我放你自由。”

解药!

明月业恍然大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凉薄的声音里带着森然的寒意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小千亭啊,我告诉过你们,这痋虫乃是老家主的手笔,我没有解药的,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回答他的是笛千亭的巴掌

写一下用力十足,生生将明月业打得偏过头去,鲜血从嘴角流出

“明月业,我再说一遍,给我解药,我给你个痛快!”

“啪嗒”不大不小的一声,在空荡的牢中格外刺耳

笛千亭脸色一变,顾不上明月业,身形似鬼魅一般,很快消失在牢房中,不过半刻、一个身形飞跌了进来,摔在明月业身前的棋盘上。

他踉跄着起身,抹了把嘴角的血,面若冠玉的脸庞,此刻少了几分往日的儒雅,多得是狼狈

“明珠……”

明月业心头大骇,本能地想要挣扎起身,然而琵琶骨处传来的剧痛犹如恶鬼缠身,令他浑身一僵,动弹不得。

宗政明珠踉跄着站起身来,目光紧紧锁定在满身血污的明月业身上,铁钩残忍地穿透了他的琵琶骨,让宗政明珠心头剧震。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伤处,却怕弄疼了他,最终、宗政明珠的手指只轻轻抚过铁钩上尚未干涸的鲜血。

深吸一口气,喉结随之上下滚动,他猛地转身看向缓步走近的笛千亭。牙关紧咬右腮微颤,眼眶不自觉地泛起了血丝,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干涩且嘶哑,他怒不可遏地质问着对方。

“笛千亭,你怎么敢这么对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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