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9.卷二.玉城诡案

玉秋霜死得蹊跷
明明不过一日光景,尸身又保存在冰窖中却腐败的厉害
这不合常理
更不要说她衣服上晕开的血迹了
明月业的目光掠过尸身腹部上的血块,又不留痕迹的瞥了眼门口的那个人
一身空青长袍,嘴角噙着客套疏离的笑意,立在门口如松如柏,有着使周围人都黯然失色的风采,如同珠玉一般,散发着高傲温柔的气息。
他便是玉秋霜的未婚夫婿,宗政明珠。
当朝宰相之孙,官居五品
“腹部血块,内腑有伤。”
李莲花只按了几下便下了这个结论
明月业抿唇摇头
“这不是致命伤……”
腹部掌印淤血看着骇人
以至于有些人一旦看到这个伤便会认定,玉秋霜是死于内腑破裂,不会再探究其他。
李莲花会意,拿过一旁桌案上的磁石,在玉秋霜的身上慢慢挪动
兀得、
一根金针破体而出
“直击心脏的金针!”
方多病惊呼,连门口的宗政明珠都变了脸色,快步走到近前。
“游丝夺魄针?!”
“你认得?”
明月业追问
宗政明珠似有难言之隐,对上明月业的眼睛,他深深吸了口气无奈道。
“我只知道这东西一直锁在玉城武库里……”
那就有意思了、
玉城武库的暗器,杀了自家二小姐
李莲花若有所思
“一针一掌,掌是生前所打,血块未散,金针却是一击致命。”
但若是近身又何必用针,既用了针又为何要打那一记并不致命的掌?岂不是多此一举,还容易从掌法路数上暴露身份。
这不对劲、
方多病很快反应过来什么皱了皱眉,眼睛微眯,呢喃道。
“两个人……”
没错,是两个人!
一人运掌,伤了玉秋霜;而另一人黄雀在后,金针夺命。
小绵山客栈,凶手故布迷阵,借着中元节之机,又是血脚印又是窗外鬼影的,甚至为此不惜杀了旺福,想把一切推到鬼神之说上。
再加上这根金针、几人特意与玉红烛确认过,游丝夺魄针半年前已经不在库房,而将它拿出来的正是死者,玉秋霜。
玉红烛闻听此言,言之凿凿称金针之事与云娇脱不了干系,当即风风火火的冲了过去,只可惜、云娇被那日的情形吓得失了神智,此刻昏昏沉沉,犹如木偶。
哪怕面对玉红烛的威胁恐吓也没有半分反应,最后还是方多病提议让李莲花看看。
李莲花并未多言,从袖子里拿出根银针,缓缓对着云娇的眼睛刺了下去,方多病从未见过这般治病的,一时有些紧张。
倒是明月业,连看都不看李莲花做何,一双眼睛只在玉穆蓝和宗政明珠身上转悠。
银针已经缓缓刺到云娇右眼之前,李莲花居然不停,虽然缓慢,却也并未减慢速度,继续往云娇眼球插去。
玉穆蓝紧抿着唇,喉咙一直做吞咽状,也不知是期待还是紧张,宗政明珠就大方多了,就在那银针只差毫厘就刺入云娇的眼球的时候,他猛的开口。
“小心!”
这一句话,换得玉红烛好大一个白眼,还阴阳怪气的揶揄了一句。
李莲花停了下来,把银针移了一个位置,仍然对着云娇的眼睛,云娇却是眨也不眨一下,竟是真的痴了。
李莲花一番试探,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推说需要几味药材,将玉红烛暂时搪塞了出去。又唤出侍候云娇的婢女问询了几句,这才慢悠悠的在玉城中逛了起来。
“心系明珠情难解,华花飞絮惹相思。”
明月业不由得念出了这句诗
那丫鬟说,正是因为此诗,玉红烛才不喜云娇,认为她觊觎自己妹妹的未婚夫婿,多番为难。
只是此明珠,真的是彼明珠吗?
“明月业、方多病,你们来看。”
李莲花忽的叫道,两人闻声到了近前,只见一颗桂花树开得正好,荣而不媚金桂如雨。
“红泥?”
方多病抹了把桂树下的石头,看着指尖的泥垢皱眉,复瞥了眼李莲花手中的桂花。
方才验尸之时,他们曾注意到,玉秋霜鞋底有红泥与桂花花瓣,而小绵山客栈当晚雷雨交加,若玉秋霜当真是在客栈遇害,鞋底的痕迹应该早已被雨水冲掉。
“玉秋霜不是死在客栈,她就死在这玉城之中。”方多病拧着眉道
可就在玉城,高手如云、玉秋霜又怎么会遇害呢?
尸体还莫名其妙的到了客栈镖箱之中
“这里是哪?”
李莲花站起,四下望了望
“玉红烛的住处,在北地桂花并不常见,只怕整个玉城也只有这一株。”
手指微缩,只轻轻一捻桂花在明月业的手里变成了一团烂泥,他笑着、眼底却殊无半分笑意。
有意思了、
玉秋霜的鞋底沾着桂花,死在玉城;而小绵客栈中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楼,并且与云娇说话。
看来有些答案只有云娇能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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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分两路
李莲花顾及明月业的身体,带着方多病去了小绵客栈,打算破解血脚印和鬼影之谜。
至于明月业则是留在玉城,一面与玉红烛周旋,一面探查保护云娇。
夜色低垂,暮色渐浓
月影之下,桂树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夜风轻拂婆娑作响。
明月业背靠桂树临窗而坐,手中的茶杯转了又转,茶水轻漾染湿了他指尖,似是无意、茶杯脱手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他顿了顿,半晌、却是兀得一笑。
玉红烛冷着脸未做回应,下首的宗政明珠倒是乖觉的起身关上了窗扇,还来不及走开,明月业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微微仰头,在他耳边轻轻吐了两个字。
“出去!”
明月业的声音不大,却寒意入骨
宗政明珠怔了怔,袖袍下的手倏地握紧,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礼数周全的施了礼,临走还不忘拉着木头一样杵在那的玉穆蓝。
“他还挺听你的话,可我怎么记着他曾经是你的主子来着。”
玉红烛看着宗政明珠远去的背影,阴阳怪气的道
明月业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水渍,没有回答,只轻笑了一声,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角丽谯呢?”
明月业忽的问起
提起她,玉红烛却是神色一变,很快又敛了心神,眉眼间多了几分谨慎。
“你来找她?”
玉红烛缓了缓,叹气。
“她一向看不上我,我哪里会知道的她的行踪,左不过是在后山。”
说到最后,玉红烛的声音又轻了几分
后山、
现下是不能去的,方多病这小子在这,难免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提起这茬,玉红烛更是皱眉,忍不住的追问。
“今早你为何拦我,百川院的人多在玉城一日便多了一分风险。”
“你将人都杀了百川院就不会起疑?何况……”
明月业斜眸微瞥,冷漠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讽
“何况就算你杀净了所有人也不能为你妹妹报仇雪恨,何必呢。”
“什么意思?”
玉红烛闻听此言,脸色陡然一沉,明月业却是不以为意,目光从她瞪大的眼睛上掠过,唇瓣染上些许冷诮的意味
“玉秋霜就死在你这玉城,与外头的一切都不相干,你若不想凶手逍遥,就静下心别总想着杀人。”
明月业这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眸色骤冷,带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
玉红烛知道,他是在恼自己对他的威胁
沉默、长久的沉默
忽而窗外雷声乍响
玉红烛猛地站起,几步到了近前俯身贴近他的耳畔,似笑非笑。
“明月业,你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重情,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只是不知道那位回来后,你该怎么跟他解释?”
明月业的脸一半被烛火映的猩红,一半在阴影里,他收起嘴角那丝冰冷的笑意,冷不防掐住玉红烛的脖子,一个转身将她狠狠按在墙上。
直到看她涨红了脸,不再挣扎
明月业俯身,冰冷的唇贴近玉红烛的耳廓,语气平静的不像话,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你以为你是谁,给你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了,角丽谯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说着、他手掌一松
玉红烛不受控住的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眼底瑟瑟
“看在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不杀你,滚!”
玉红烛落荒而逃
明月业看着她的背影,鼻腔里轻轻发出一声笑来,渗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心下暗叹。
怪不得角丽谯不喜欢这个女人
虚有其表、
色厉内敛又没有半点城府,实在愚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