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紫】24.一夕千念

慕玉是个理性的人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便已经站在枳颜的房门口了，敲了门、直到枳颜开门看到他的那一刻，慕玉原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忘得一干二净。

干咳了一声，慕玉翕动着嘴唇还在措辞怎么开口，枳颜已经先一步开口道。

“这么晚了师傅来我这里不妥，有事还是明早再说吧。”

以前，私下里枳颜从不会叫慕玉师傅的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倾刻浇灭了慕玉心中的火，可他分明能感受到，来自枳颜开门时那一瞬间的喜悦。

仅仅一瞬、

然后她便退回了所谓徒弟的位置，规行矩步。

“枳颜，昨天的事……”

“昨天弟子酒后无德，还请师傅不要怪罪。”

声音是冷淡的，可她的心骗不了慕玉，好似也想起这点似的，枳颜看着慕玉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挥手关门，门板却被慕玉紧紧抵住。

霎时，枳颜的委屈再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抬起头、眼中带着恳求。

“慕玉，我会一生忠于你，你是主人我是奴仆，仅此而已吧。”

奴仆？

慕玉记得，初见枳颜时她一脸高傲，哪怕万劫在她眼里也不过一只好像随时伸伸手就可以碾死的蝼蚁。

可如今，她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以奴仆自居……

慕玉的声音有些哑，思绪凌乱，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任由枳颜推开他的手，关上房门。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一个笑话。

他不愿相信九黎身故，又不愿看着枳颜与他越走越远，他奢求的太多，多到了贪心的地步。

＜＜＜

从那日起，慕玉和枳颜诡异的维系着一种春风化雨尊师重道的假象，直到天山派之变。

魔族蠢蠢欲动，势力越发强大，洛音凡与闵云中等人商议，准备找天山派商议达成共识，如此一来，青华和长生两派也就不得不做出抉择。

这些人一走，南华顿时就空了起来。

天山……

枳颜记得，天山派天池之中有一条海底通道，可最后被雪陵那个硬骨头毁于一旦，直到逆轮身死，那条通道被彻底封存。

现在看来，亡月是将主意打到了那条通道上。

听说他手下大将去了三位

引心魔、阴水仙、法华灭

他们三个虽强，但到底是有洛音凡坐镇，有惊无险。亡月他们这次的目的枳颜不知道，也不想猜，但天山那边有燕真珠在，想必一切尽在掌握。

果然，洛音凡他们一行再回来的时候带着卓云姬，虽说是因为重紫受伤之故，但南华派上下议论纷纷，认定云姬与洛音凡结亲已成事实，就连闽云中都没有反驳。

流言就这样传遍了南华，却没人敢传到洛音凡的耳朵里。

重紫不对劲、枳颜也不对劲

她们两个凑在一起就很不对劲了

重紫暗自垂泪，枳颜看在眼里不免想起了她带着小丫头上山的那年，快二十年了，重紫也重活了一世，不是之前那个野丫头了，哪怕容貌不尽相似，可她就是她。

擦拭过重紫脸上的泪，枳颜温柔的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柔声道。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枳颜的肩膀并不宽大，可靠上去的一瞬却上重紫心安，痛哭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哭够了，她哽咽着开口。

“我会祝福师傅和卓仙子的，他们说的对只有卓仙子才配得上心中只有苍生的师傅。”

“那你甘心吗？”

枳颜问重紫

一瞬间，重紫伪装的坚强破碎，强忍着的泪稀里哗啦地滴在枳颜的衣袖上。

不甘心啊、

怎么会甘心呢，可……

“好了，我们不说了、不说了。”

枳颜的声音有些哑，她仰着头任由额发随风凌乱，揽着重紫的手却不住的轻拍，嘴里不停的安慰。

“不说了，我们不说了……”

皓月之下，执棋者落子无悔。

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做什么呢？

对不起，阿紫。你的苦难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