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紫】7.六界碑
有些事
慕玉不想说
但、枳颜不能不挑破
比如燕真珠、
再比如那个被他们故意忽略不提的重紫
枳颜端着茶进去的时候，慕玉正坐在桌案后出神，指尖无意识的揉搓，书角卷曲成了一团。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指尖
有些凉、
慕玉抬眸看她
没有伪装的笑意，也没有清朗疏阔，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凝重。
枳颜坐在慕玉的对面，茶具被她随手放在一边。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主动开口。
“慕玉，重紫你们打算怎么办？”
慕玉怔了怔，好看的剑眉蹙在一起。
“你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沉，听不出喜怒。
枳颜素手轻抬，执起桌案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细心撇去浮沫吹了吹，这才双手奉上。
“你忘了，我是断生剑的剑灵。当年逆轮身死把一半的魔力注入魔剑，他为的、是借我替他女儿遮挡命格。”
枳颜语气平静的不像话，好像再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她护了重紫这丫头十多年，有些事没人会比她更清楚。
何况重紫身上那样的煞气，她就是变成灰也认得出来。
慕玉浅啜了口茶，喉结滚动，似乎是在犹豫，然而最终还是开口了。
“她是天魔的后嗣，她父亲当年没做到的，她会做到……”
推翻六界碑吗？
枳颜嗤笑一声、
六界碑倒，六界入魔
多少年来在魔界一直有这样的传说
魔族世世代代前仆后继，一直到魔尊逆轮，他是最接近这个宏愿的。
但逆轮野心太大
他怕大权旁落
便逼迫虚天万魔回到虚天，并立誓受天魔令调遣，只有逆轮血脉才能解封天魔令。
而今逆轮死了不打紧，要紧的是天魔令。
没有天魔令，谁都差遣不了虚天万魔，推翻六界碑更不是几个魑魅魍魉就能做到的。
“慕玉，推翻六界碑真的那么重要吗？魔族一统……也许只是个谎言也说不定。”
“什么意思？！”
慕玉猛的握住枳颜的手腕，双眸炯炯，盯的枳颜心底发毛。
她咽了口唾沫，眼眸低垂。
“修行之道，本不该有局限与桎梏，应遵循己心。”
她忽的说起这句、声音缥缈，慕玉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却见她扬头一笑侃侃而谈，同慕玉讲了个故事。
说这话的是魔族初代魔神，他本是日月钦定的天神，创立魔道，是为魔族始祖。
魔修之道原不是邪恶的象征，是六界最快的修行之法。
可神界忌惮魔修之道恐生乱象，便切断了魔修的清气逼他低头放弃魔道。
“那后来呢？”
慕玉追问道
枳颜叹了口气，语带惆怅。
“他自是不肯的……”
他是受天道法则所约束的日月之神，那时的他年轻气盛口出妄言，自信不用清气，魔修依然能修炼晋神。
所以……
“魔神在六界碑上立下上神誓，入魔道者要剔除清气，仅用浊气修炼。”
可魔修道修行太快，没有清气，仅用芜杂的浊气修炼所带来的后果就是，魔修的魔性越来越重，最终被魔性控制，要么成为嗜血残暴的魔头，要么被仙门杀死，要么渡不过天劫，灰飞烟灭……
作为魔族的开创者和守护者，魔神后悔当年一时意气盲目立下的誓言，将魔修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六界碑上的誓言不能抹去，不能收回
于是魔神便想摧毁六界碑
只有毁了六界碑，魔神立下的誓言才能作废
也只有这样魔族才能重回正途，才有未来。
哪怕代价是六界失序……
魔神、
他先是神、其次才是魔之一道的开创者
神悯众生、
是他开辟了魔修一道，又因为自己的誓言害了魔修，所以他对魔族的责任更大。
说完了故事，枳颜的喉咙干的很，她喝了口茶，浅笑晏晏。
“根本没有什么六界碑倒六界入魔，魔界一统不过是以讹传讹。只是这样，没有什么宏图霸业，慕玉、听了这个故事你还要推翻六界碑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慕玉的声音哑的厉害，他看向枳颜的眼神透着探究。
这些隐秘、
便是当年的逆轮都不知道，而枳颜不过是因逆轮重炼魔剑而滋生出来的剑灵，她侃侃而谈如数家珍，好似那些故事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这如何能不让慕玉起疑
出乎意料的，枳颜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手中的茶盏转了半圈，她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嘲，慕玉心脏瞬间涌上来一股酸涩感，难受的紧。
“我也不知道……”
枳颜的声音很轻，几乎微不闻。
她阖了阖眸，似乎是在回想什么，可……
记忆所至，一片荒芜。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是断生剑的剑灵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便以剑名自称。”
剑灵……向来是生祭成灵
慕玉不知献祭前她是谁、更不知道她遭遇过什么，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只心口密密麻麻的疼提醒着他，眼前这个看起来平静的女孩，此刻内心里究竟翻涌着多大的浪潮。
“我没有名字，是你给了我名字。正如你效忠天魔一样，断生剑灵第一眼看到的人，才是魔剑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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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魔宫】
空荡荡的大殿，一束月华倾斜而下
皎洁如纱、
映在男人坚挺的脊背上
他的面容被宽大的兜帽所吞噬
微风吹来、带过一缕长发飞扬，他一动不动，就这样仰头，好似在望着他身前的那尊魔神像。
良久、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融入夜色
“九黎”
男人呢喃一声，转身迈步走出大殿。
不知什么时候，夜空飘起了轻雪。
他披着斗篷，行走在寂寥的风雪里，与之作陪的只有一串串深深的足印。
可便是再深的足印，在这疾风骤雪间，也总是会被新雪所覆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