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33.阳和启蛰

岐山

不夜天城

正如这个名字一样，岐山从没有夜晚，永远亮如白昼。

与日争辉，与日同寿

可无论是先祖温卯还是现在的仙督温若寒

他们都忘了

太阳，总有落下的一天

东升西落自然规律，哪怕是神也无法左右

“射日之征”

每个人、仿佛化身后羿

可他们同样忘了、

后羿

其乃太阳神帝俊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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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空映着漫天火烧云，犹如被血色晕染，厮杀与斥喊声响彻霄汉。

温晁一身炎阳烈焰，头上带着宽宽的兜帽，全身满绣火焰纹瞩目异常。

他的面前是不夜天城的阶梯，其上死伤沉积，血渍与断肢残臂铺满了每一个缝隙，有温家修士、有“射日之羿”、有傀儡……

很快、

温晁被发现了

不消多说，那一身炎阳满绣袍，这时节没几个人敢穿！

畏惧、退缩

也许对于某些人，这炎阳袍是催命符。

但、对于温晁

这是骄傲，恣意狂狷誓死不退！

九十九阶璇墀，每一步温晁走得异常艰难，直到最后衣服变成了殷红色，浸了铁腥味，他近几脱力，走上了大殿广场。

曾经

仙门百家的弟子在此听训，如今亦是他们剑指岐山！

温若寒站在中门前，四目顾盼，直至看到石柱上的魏无羡，眉头一皱。

“是你？！”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疑惑不解，魏无羡却是置若罔闻，不以为意的放下吹奏中的陈情鬼笛，转身看着他。

“温宗主，幸会啊。”

温若寒仍紧紧盯着他，一双丹凤眼微眯。

“你身上的阴铁是哪来的？”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们自然是从阴曹地府而来的。”

魏无羡的声音沉闷了不少，听着让人心底不舒服的很。

“阴曹地府？魏公子说笑了。”

这一声响起的突兀，众人一惊，转身看向身后。

人群后

温晁一步步走近，手中旸谷剑尖滴着血。

他抬起手，迎着众人注视的目光将剑刃狠狠擦过袖子，歪了歪头、眉眼染上一层阴霾。

“温晁……”

擦身而过的瞬间，江澄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句，温晁微怔，回眸瞥了眼他身边容色俊逸的青年，眼中闪过几分忌惮，却还是坚定的走向了温若寒，直至他站在温若寒身前，举剑面对仙门百家。

魏无羡看着他摇了摇头，嗤笑。

他便知道温晁一定会来的

“岐山温氏温晁，愿与岐山共存亡！”

“晁儿……”

温若寒的声音罕见的染上几丝温情，尾音甚至有些颤抖，浑浊的眼珠里氤氲着水汽。

时至此时他不是不明白，岐山已是必败之局，此前最大的依仗傀儡术也被魏无羡所破。可他们要想杀了自己也不容易，今日必是一场鏖战。

他可以死，但温晁不行！

恍惚间、

温若寒想起了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她是那样的骄傲明艳，像一支玫瑰。

温若寒微微仰头，压下心底的不舍迫使自己冷硬。

“谁让你回来的、还不快……”

噗嗤一声，刀兵入肉。

温若寒喉咙一阵呜咽，还未说完的话伴着血咽了下去。他惊诧的低下头，看着胸前那柄滴着血的匕首。

他认得、

“孟瑶！”

怒吼一声

刀刃旋即被拔出霎时鲜血四溅

孟瑶那双如鹿一样的杏眸闪着微光，一抬头、对上温晁的目光顿时手一哆嗦。

当啷一声，兵刃脱手。

孟瑶咽了咽口水，染上血迹的手胡乱的在衣襟上抹了两把，满眼惊慌的看着温晁，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温晁哪里顾得上他，跃步上前一把接住温若寒，手颤抖着按在伤口上。

“父……父亲！”

温晁凄厉的喊了一声，一向桀骜的眼睛里此刻全然是慌乱无措。

温若寒或许严厉、或许连温逐流都比他更像父亲，但他在温晁眼中更向一尊神祗。

他不会败、更不会死！

温若寒倒在温晁的怀里，仰面朝天看着彤云密布，这一刻他突的释然了。颤抖着抬起手摸了摸温晁的脸颊，微微翕动的嘴唇艰难的喘息着，每一下都是锥心之痛。

“晁儿、你要……好好活着！”

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力气，温若寒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温晁紧紧的按着伤口，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涓涓鲜血流出。他眼眶猩红、豆大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落在温若寒脸上、身上，更是砸在温若寒心上。

温若寒咬紧牙关，又一次咽下涌上喉头的血，挣扎着坐起身来，一掌打在温晁胸口，这一掌足足将温晁推出三丈开外。

“爹！”

温晁踉跄着爬起，却见温若寒声嘶力竭的冲着他大喊一声。

“快走！”

快走……

这是一个父亲死前对儿子最大的心愿。

话落，温若寒好像瞬间被吸干了所有的生机，轰然而倒。

一代枭雄，自此走到了末路。

温晁不会走、也走不了

他的身边早已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圈的人

透过淅淅沥沥的身影，他看着石阶上的温若寒，食指微躬揩过眼角的泪，兀得一笑。

旋即发了疯般的冲杀了前去，浑不要命一般。

几大世家领兵之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摇了摇头。

江澄站在人后，看着温晁、手中的三毒握得越发紧了，终于他冲了上去，其后江氏弟子长随。

蓝忘机步伐微动，魏无羡却飞身落在近前，伸手拦下了他。

“让他去吧。”

末了，似是早有预料的又是一抓。

“小舅，有些事您得让江澄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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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刃相接金铁之声不绝于耳

渐渐的、他已被江氏子弟包围

温晁发了性，手下招招狠辣，即便是江澄也挂了不少彩。

一个不慎，江澄被温晁持剑制住，他挟着江澄步步退后，旸谷的剑刃紧紧贴着江澄的脖颈，划破皮肤，一道细长的血线触目惊心。

见此，魏无羡也急了，可不等他开口，被他抓着袖口的男人却是甩拖开去，负手而立几步向前，气定神闲道。

“温晁你可想明白了，挟持他？这代价你付不起。”

温晁看着那人垂着的右手，一阵电光闪过，一条长长的鞭子拖在地上，伴随着他脚步的逼近，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没有应答，依旧一步一步退着，温晁的胸膛紧紧贴着江澄的后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像惊雷一般，江澄抿唇、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恳求。

鞭子拖拽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

温晁的眼眸晦暗，短促低笑几声，唇瓣贴在江澄的耳后，那阴鸷的模样仿佛要将江澄生吃了一样。

他说

“江澄，我把命还你。”

温晁喉咙滚了滚眼眶泛红，带着几分认命的酒脱，言罢一把推开江澄，转手自怀中一探，掏出个什么，看了眼惊魂未定的江澄和紧紧拉着他的男人，笑了笑、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深渊。

我把命还你、

江澄，就让这清心铃陪我走奈何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