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萧楚河

白王所提出来的这个“君子协定”，在萧瑟眼里，几乎是个完全没有必要提起的东西。

因为以他的人品和形式作风，断然是不会干背地偷袭，阴谋诡计，强绑下毒这种事的。

权力斗争，是你来我往的厮杀与过招，要翻旧案，也必然要挑战现在已经存在的客观事实，这一切的准备都在暗地里悄悄做好，等待大白于天下光明正大验证的那一刻。

同样，基于各种了解，萧瑟也相信白王的操守和底线，势力分布必不可少，武力争斗也迟早会对上，但手段不至于下三滥。

当时赤王带着杀手杀去白王府那件事后，凌景一他们确实是对这件事情翻篇，别人不提，他们也不问，就这么过去了。

可萧瑟却在后来查清楚了，那是西域的一种蛊毒，将人练成药人之后，就会变成一种没有思想的杀人武器。

简直是一种必死之局，会侵吞药人的思想与意识，在短时间内将人体的潜力达到极限，不过极限之后，就如同漫天烟花一般，绚烂之后，尽数消弥。

赤王确实是已经被皇上管制起来了，他手底下的这些东西，在眼皮子底下没有办法做，但谁也不知道他暗地里会不会早已准备好了，偷偷进行。

而赤王现在在皇上手里，他们这些遵纪守法的皇子也没有插手的余地，越想确实会让人越对情感存疑。

再加上九皇子的事情有在查，但没结果，也不难想象，也许正是皇上在其中做了安排，并不想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公诸于世。

对萧瑟而言，他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准备，而且他身后有着绝对相信的爱人，朋友，他仍旧在坚持做自己的情况下，争权夺势。

他在做着最讨厌的事情，可身边跟着最让他觉得温暖的人，这些事情就显得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看着眼前的白王，萧瑟轻叹了口气。

萧瑟：我知道此次九皇子的事情对二哥的打击不小，赤王的事情也让人细思极恐，对二哥来说，情势变化比人快。

萧瑟：可实际，人心本就难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二哥不必太过介怀。

萧瑟目光淡淡，语气平缓，就像在说今天的风轻轻的，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一样。

萧瑟：不过二哥今日竟然亲自登门说这件事，显然不是来让我宽慰，而是要与我达成协定。

萧瑟：那我也同二哥表个态。

萧瑟：有些事情我从前不会做，现在不会做，将来也不会做。

萧瑟：而至于我们要做的事，彼此各凭本事。

萧瑟：事成，不赶尽杀绝；事败，不心存怨怼。

对于自己的这些兄弟，萧瑟一直都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情，他只需要关注自己怎么做。

很多时候，私情跟公事可以分的很开，就算在白王危难时刻出手相助，也并不是要得到白王的感谢或者其他什么人情往来。

说是对他们两人之间的旧事做结也好，说是一种对童年阴错阳差发生的事情一种补偿也好，甚至可以单纯的说是做一桩好人好事行善积德。

什么都行，什么名义都无所谓。

反正本身其他人怎么做，就是不会影响到萧瑟自己会这么做的。

但白王登门，如此郑重的说彼此要定下一个君子协定，萧瑟虽然觉得没这个必要，但也并非不敢应。

就……当赌一把好了。

赌一把他们最初对彼此性格的基础判断。

白王轻轻一笑，像带着春日暖融的笑意，又像是秋风吹过，树叶未落，但却落下了风中的沙沙声，有几分怅然若失。

白王萧崇：楚河，你真的和这天启城中的任何一个皇子都不一样。

虽然这么说，似乎有些抬高别人贬低自己，妄自菲薄了。

可白王真的觉得，萧楚河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闪闪发光的。

只是从前因为种种的事情，因为他的眼睛从没有过光，所以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表达的如此明确。

从前的萧楚河就是天之骄子，有陛下宠爱，有属下跟随，他就出生在那个塔尖上，也一直站在那个塔尖上，熠熠生辉。

而今的这个萧楚河，名字一口咬定叫萧瑟，别人叫他永安王，他只客气客气，礼貌礼貌，一副不想回到那个塔尖上的潇洒模样。

但那也只是表现出来的，好像没有了而已。

实际上，他还是那个萧楚河。

当年的磨难不但没有将他打倒，磨难没有将他先前有的东西打散，甚至将他先前本脆弱的地方打磨的愈发坚韧。

他还是那个选了逍遥道的恣意少年。

只是比起往昔的张扬外放，变成了一种内外兼修的逍遥。

倘若不是有夺嫡机会的皇子，他似乎更像个江湖侠客。

两人今天的话，谈完了，事情比想象中更顺利的进行了，可道别离开之后，白王却觉得，似乎对雪落山庄的了解，更模糊了。

他们在江湖上，那些消息渐渐传回来，他们的名气日渐升高，在朝堂中，也逐渐落稳了脚跟，一改天启城的乱局，三下两下的，已呈二选一之势。

可关起门来，他们闹闹腾腾的，像群没长大的孩子。

做着正事呢，还要同时操办婚宴；婚宴这种大事呢，选的地方是个赌坊；立场相对呢，还能对他出手相救；拉拢势力呢，不说不做，全凭对方自愿投奔。

喜帖是一个不落的送到了朝臣手里，但也没看出来雪落山庄对这些朝臣有多重视，反而还不如对平民百姓撒的钱多，关注度高。

像是完全没有章法，纯凭一腔理想与个人喜好在做事。

想说他们太幼稚吧，他们把事情真做成了，想夸夸他们真厉害吧，又觉得他们确实有点想一出是一出了。

总之就是，很难概括。

而有这样想法的，显然也不止他一个。

有了丹药的支持，华锦的治疗速度加快了许多，宫里的皇上在这几日休整好了之后，该处理的事情还没处理呢，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宣凌景一进宫。

圣旨到雪落山庄的时候，凌景一正拿着一只肘子在啃，饭还没吃饱呢，就匆匆擦了手出来接圣旨。

唔，手擦早了。

要早知道只是瑾仙公公传个皇上的口谕，她就不用放下手里的肘子了。

——

阿凌：肉！我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