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变，不会变

在凌景一每天都东跑西跑，连吃带玩儿的时候，萧瑟正一边赚钱，一边招兵买马。

当然，现在短时间内来看，似乎只是收服了一个雪月城，可事实上远不止于此，雪月城与许多大家氏族都是盟友，他们之间纵使说不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也是同气连枝，彼此携头共进了。

比如雷家堡，温家，唐门等，都是盟友的一部分，如今，自然也多了这位故友，叶若依。

叶若依陪着凌景一玩儿了几天，算是彻彻底底将这位救命恩人的性情秉性摸了个明白，也在心中做出了基础的判断。

这并非是叶若依太过冷血无情，皆因叶若依从最开始人生的目标就和凌景一不同，凌景一没有任何身份背景和家族的问题要考虑，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

但叶若依姓叶，有立场，有选择，有要做的大事，她确确实实也是在做自己，只是在做自己的同时，顺便做为目标而奋斗的选择。

所以在这一日，叶若依借口要同父亲的下属聊些接下来的打算和近况，推脱了凌景一的相约后，便来到了萧瑟的办公之处。

一来，此处确实是雪月城接待外客之地，做戏要做全套，既然是拿了要与父亲的下属相谈这个名义，自然要做到方方面面。

二来，萧瑟日日在此处办公，不必相约，只要来，就能见到。

以他们二人如今的交情，叶若依知道，若是自己相约，萧瑟未必不会赴约，可最后想了想，还是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可有可无的试探上了，大家直奔主题也不是不行。

毕竟，以萧瑟那九曲回肠的性情，竟然喜欢了个如同白纸一般透彻明亮的姑娘，他都有耐心等待一个女子的成长，未必就没有耐心听她说话。

自从在雪月城见到叶若依第一面起，萧瑟就知道，他们二人之中，早晚得有此一面，无论于公或于私，又或许无论于公于私，说到底都是一件事。

所以在看到叶若依时，萧瑟并不惊讶，也不似先前那般装不熟，而是颇为随意的给她倒了杯茶。

萧瑟：昨日阿凌说你今日有事要同家里人说，我便知道，你应当是今日前来。

叶若依缓步走到他对面坐下。

叶若依：你既不愿意来见我，那我便只能主动上门了。

叶若依：我们也不绕圈子说那些虚的，楚河哥哥，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我父亲的选择是什么，我的立场从始至终都是你这边。

叶若依：若回天启，我们同行。

萧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轻笑了声，看向叶若依。

萧瑟：果然是病治好了，人都不一样了。

萧瑟：若是你爹听到你说这番话，只怕是想打死我的心都有了。

虽然萧瑟这句话说了也约等于什么都没说，但看萧瑟的神情，叶若依明白，他这是同意了。

而萧瑟的态度只要是同意，就证明他已经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这并非是叶若依出于友情的选择，更是在政治立场上选择了天启城的六皇子，萧楚河。

对于叶若依来说，许多问题，其实问了也未必会有答案，那倒不如不问，她只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即可，至于其他的事情，萧楚河心中都有数。

不必她出言提醒，萧楚河一定会做好妥善的安排。

只除了一件事……

叶若依：阿凌……也会跟你一起回天启吗？

不是叶若依的错觉，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萧瑟的神情愣了一瞬。

这种怔愣的神情本是不该出现在他面上才对。

但就是出现了，而且还出现了不短的时间。

看来萧瑟还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给凌景一知道，他甚至在心中都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告诉凌景一，这让叶若依觉得十分惊讶。

叶若依：如今，你的顽疾已除，最可能限制你的困扰已经不再，你同往日一般，若天上朝阳，誓要一争九五。

叶若依：你来雪月城，就是做好了夺嫡的打算，瞧你们相处，你也并不像打算与她相忘江湖。

叶若依：我知晓，以你的能耐，即便阿凌只是一个孤女，你也能排除万难，将她留在你身旁。

叶若依：可观你方才神情，竟是还未做好决定？

叶若依大为惊诧，就算是名字叫了萧瑟几年，也不可能完全摒弃了萧楚河的雷厉风行，处事果断，就像她之前最萧瑟的判断那样。

可她看得越清楚，便越觉得不可置信，他分明并不打算放弃凌景一，可却竟然也没有动想要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

那他折腾这么一圈，究竟是在图什么？

难道真的换个名字，便会真的换了个人吗……

而听到叶若依的疑问，萧瑟却依旧没有给出个确切的答案，只是轻笑了下。

萧瑟：因为我无法替她做决定。

萧瑟：阿凌……是特别的，不止于我特别，她于这个世界都是特别的，她只会做自己想做的决定，不是我想将她留在身边就能留在身边的。

萧瑟：而且，就算我能将她留在身边，或许用情感，或许用手段，只要我想，我总能想到办法的。

萧瑟：可我不能这样做。

萧瑟：她有她的人生，她是自由的，我想让她选择我，不是出于我用了计谋手段，而是因为她，愿意选择我。

对于从前的萧楚河来说，爱从来不是一个缺少的东西，他有父亲的疼爱，有师父的关爱，有皇叔的偏爱，有亲友的陪伴。

一朝落下神坛，过往的所有一切尽数破败，他的性情大变，甚至到了师父见他都想骂他的程度。

如果不是凌景一，他到现在都还找不回自己的底气，也许未必会离开雪落山庄，重新走入江湖，也许不知道何年月才能重新燃起斗志，势回天启。

如果不是凌景一，他也从来都不会知道，原来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竟然会是现在这种样子，简直又当父亲，又当兄长，期盼着她能快快长大，但又想让她一直这样无忧无虑。

他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可他也不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萧瑟：也许你会觉得我优柔寡断，变得不像从前，可是若依，人生如流水，从来都是滚滚向前的。

萧瑟：我有我的事要做，有我的路要走。

萧瑟：她也一样。

萧瑟比任何人都清楚凌景一的过去，所有跟旧事有关的选择，都可能是对她会造成二次伤害的事。

即便他也希望凌景一能快快成长起来，但所有成长的前提条件都是尊重凌景一的个人意愿。

她既是他的恩人，又是他放在心上的惦念。

他会去和她说这些，会让她自己做选择，也会期待他们的选择是一样的，但绝不掺杂任何替对方做决定的选项。

即便身份会发生变化，可他们人之间的相处，不会变。

——

若依：看了你的话，又看了你的内心独白，我觉得你的表述很矛盾，你觉不觉得你很……

萧老板：咳，我双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