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昙—叶舒窈】50

收好羊皮卷我从密室里走出来，箫蘅看见我时窥见眼尾的湿红，眸子兀然一闪。我吸了吸鼻头的酸涩，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流眼泪的感觉了。

他向我贴近，一点点掰开我紧扣的指尖，指甲陷入掌心里已经蜿蜒下紫红色的痕迹。

箫蘅叹了一口气说道。

“恨别人就恨别人好了，伤自己做什么。想得到的东西既然已经得到了，我们走吧”。

我顺着他的衣角抓住了他的手。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何事？”

越过他拿起黑暗中镶嵌在石壁上的一从火把握紧拳头。

“来都来了，也该送他们代国一份礼物，烧了该烧的的地方”。

于是，代国王室也不知道谁放了火烧的牢狱和南部草原连带着那边最硕大的羊圈也被蔓延，出奇得是羊崽子和里面关押的犯人都被事先放了出来。箫蘅无声地凝视我，任凭火光在他深邃的眸子中跳跃。他似乎洞悉了暗藏一切的心思，却也保持着沉默。

我们离开代国的这一夜，外间的夜色已经浓郁如墨，我把几乎烧完了的火棍一丢。

“代国的气运，都在这里了”。

我轻声说道。

箫蘅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似乎想要看清身前人眼底汹涌的波澜。忽而他的手臂收紧，把我从后困在他怀中，垂着眉眼，刚好的距离，就如同前世雪夜那一晚他赠予我月儿灯一般，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

“我的小殿下，你做的很好”。

他低低地说，眼里闪着另一抹光彩，如他所言，照亮了我脚下自己走出来的路。

又过半月，回到京都城的时候，已是秋末初冬时际。

护城河边的枫树褪去了往日的春夏意，火红的枫叶随风飘零，在水面化作艳丽的浮萍。京下的百姓早已炸开了锅，热议着姜梨从淮乡带来的消息——她将生前痴傻的县令薛怀远带回，敲响登闻鼓，请求面圣重新彻查昔年的谋逆案。

我坐在叶家宽敞的回廊上，抬头望着宽阔的蔚蓝色天空，听着绿枝和我说着这些时日里我离开发生的事情，彻底笃定了姜梨就是薛芳菲的事情。

她并没有死，而是在青呈山开始就给自己下了复仇戏码的一局大棋，而我们的仇人都是一样的——婉宁。

婉宁啊婉宁，你是害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呢。

我勾起手指，手里拿着一片落叶在地上勾勒出她的名字。

是金矿案下被喂了狗的哑婆、是被看上丈夫心生羡慕就被设计杀了的薛芳菲，是折磨到痴傻的县令还有无数个被鞭答的众人哪个不可怜……

“备马车，我要去姜府”。

“小姐是要去寻表小姐吗？”

“嗯”。

“可是大郎君快要下朝了，他早些时辰叫人来说：一回来就来接您去京华酒楼吃热乎的芙蓉糕呢”。

“告诉哥哥，等我晚些时辰回来就去找他”。

姜家。

等我到时，没想到竟然撞到内宅一出好戏，在外早就听闻过姜梨的继母有一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