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3)
她话音刚落，帐帘却是突然被人掀开！
是一个侍女，她端着托盘，然而一抬眸看见这样的场景，她立刻慌了，手上托盘摔了下来，迅速转身逃离！
初贵妃也很慌:
“杀了她！”
她不假思索，做了决定，冲着李同光道:
“不然我们都完了！”
李同光自然知晓其中后果。
所以他立刻追了出去。
然而追了一阵，他没追到人，反而看见了李书凝。
姐姐…
他眸光亮了亮，顿住脚步。
女子看了他一眼。
李同光便知道，人已经在姐姐手里了。
如果姐姐不是时刻关注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帮他把人控制住。
…时刻关注他…
姐姐果然最喜欢他！
唇角忍不住翘了翘，李同光收到眼神之后，便也乖乖回去了。
虽然很想找姐姐，但初贵妃那里，还是个麻烦。
他总要去安抚一下对方的。
不能让姐姐失望。
而这边，抓到了人的李书凝让人把侍女带到了她的营帐。
“说说吧。”
她坐在桌子前，漫不经心地抬起桌上的茶杯，眸光淡淡地盯着跪在下方的人，语气里带了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都看见了什么？”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侍女有些慌乱地答道:“公主，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可不是什么标准的回答。”
轻轻摇了摇头，李书凝叹了口气，像是无奈道:“而本公主，给过你机会了。”
“既然你不懂得珍惜，那么…”
她站起来，走到侍女面前，嗓音依旧是带着笑的:“那本公主，就亲自来送你一程吧。”
“来，闭眼，不会疼的。”
“公主！”
侍女彻底慌了:“阿凝！”
阿凝？
李书凝动作顿住。
她收了手上的匕首，看向侍女的眸光一下子就变得很幽深:“…你是谁？”
阿凝。
这世上，会唤她“阿凝”，这个称呼的人，都已经死了。
“奴婢琉璃。”
见她如此，琉璃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语气恭敬道:“之前，跟在尊上身边待过一段时间，伺候过公主您，还有小侯爷。”
尊上…
她是…师父的人？
“撒谎。”
李书凝面色冷然，并没有轻易相信琉璃这套说辞:“我师父的人，早就死的差不多了。”
“你说你是她的人，怎么证明？”
琉璃伏首道:
“奴婢不能证明，但，公主定然会去查证。”
…真是狡猾的回答。
李书凝沉默了一会儿，盯着地上的人，语气依旧是冷冷的:“若你是师父的人，那应当也是朱衣卫。”
“那现在呢？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一个洗衣妇？”
“公主有所不知。”
琉璃知道李书凝这是信了自己的说辞，这才敢起身，恭敬道:“奴婢当年，原本只是白雀，有幸追随尊上，才算是熬出了头。”
“…五年前那场大火，奴婢本来也是要死的，还好有卫中旧人相助，使奴婢死里逃生——奴婢只断了一根琵琶骨，其他的，便没有什么损伤了。”
“…既然你是师父的人，那以后，便跟在我身边吧。”
李书凝眸光幽幽，语气冷冷道:
“还有，方才鹫儿的事，记得烂在肚子里。”
“不然，哪怕你是师父的人…”
“我也会杀了你。”
琉璃恭恭敬敬:“是。”
…
李同光安抚好初贵妃，来寻李书凝时，正好撞见了从营帐中退出来的琉璃。
他微微怔了怔，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掀开帘子进了营帐。
“姐姐。”
他如是唤着，而后见女子没什么反应，又不由得凑上去，眼巴巴地开口:“姐姐怎么了？是不开心吗？”
“没有。”
李书凝回过神来，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你怎么又过来了？”
李同光:“…”
青年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委屈了起来，他抿了抿唇，很小声道:“…我不能过来吗？”
“…我想姐姐了…”
“我只是问问，又没说不能。”
眉骨一扬，李书凝冲他招了招手。
李同光便又乐颠颠地凑了过来。
李书凝笑: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处置了那个宫女？”
“姐姐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李同光理所当然地开口:“我相信姐姐。”
“相信我？那就好。”
李书凝摸了摸他的脸颊，弯了弯眼眸，轻声道:“这个侍女，是师父的人。”
“所以，鹫儿，我们不杀她。”
“好不好？”
师父…
李同光怔了怔。
…原来是师父的人…他说姐姐怎么会不把这个人给解决了。
“既然是师父的人，那自然不杀。”
李同光弯起眼眸，笑着开口:“我都听姐姐的。”
“你若是都听我的，现在便不会过来寻我了。”李书凝随口说道:“还有，你往后注意一些，不要再出现今天的事情了，知不知道？”
“知道了。”
李同光一边点了点头，一边说话时，嗓音里带了点委屈:“可是姐姐，这也不是我的错呀…”
“我很小心的…”
“可是她总来找我…害得我都不能来寻姐姐了…”
李书凝轻笑:
“那…鹫儿是不高兴我的安排了吗？”
李同光面上笑意一僵，立刻道:“姐姐！我没有！”
“我不是不高兴姐姐的安排…我知道姐姐其实可以找别人做这件事情，但是姐姐让我做，那是因为信任我。”
“我只是…”
“只是…想多见见姐姐…”
“姐姐知道的…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我没有不高兴的…所以…姐姐不要生我的气…”
“我其他的话都没说呢，鹫儿怎么这么着急解释呀？”李书凝弯着唇角，摸了摸他的发顶，像是揉小狗一样揉了揉:“姐姐只是随口一问。”
李同光看着她，委屈嘟囔:
“…才没有呢…”
“姐姐之前…就因为这个事情和我生气过了…”
“之前？有吗？”
李书凝笑容不变:“是鹫儿记错了吧？”
李同光闷闷的:“…嗯。”
“好啦，不委屈。”
李书凝的手顺势往下，摸了摸青年的脸颊，难得有耐心低声哄了一句:
“我知道，鹫儿只是太喜欢我了。”
“我也很喜欢鹫儿。”
“当然，比起现在，我更喜欢不委屈，不生气的鹫儿。”
更喜欢…
李同光一下子就不生气了，他唇角弯了弯，眸光晶亮地看着女子:
“嗯。”
“我最喜欢姐姐了。”
“不…是只喜欢。”
“我只喜欢姐姐。”
送走了李同光，李书凝便也想着出去转转。
打猎早就已经结束了，安帝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这些和李书凝无关，她的人自然会盯着。
只是出了营帐没多久，李书凝便看见不远处，李镇业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皇姐！”
李书凝唇角笑意淡了下去。
李书凝与李镇业，乃是龙凤胎。
二人生母，乃是安帝的结发妻子，五年前已逝的昭节皇后。
李镇业有多不喜欢皇兄河东王李守基，就有多濡慕皇姐云城长公主李书凝——毕竟血脉相连，又是龙凤双生。
只是…
李书凝眸中划过一道很浅的杀意。
“皇姐！”
李镇业并不知道李书凝在想什么，他虽然看见了皇姐变得不好看的神情，但只当做没看见，还是舔着脸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你看，我给你带了猎物！”
李书凝垂眸，看了眼他手上的猎物。
嗯。
是李同光射下的那只大雁。
李镇业不知道自家皇姐在一旁看完了全程，毫不心虚道:“这是我亲自猎的！送给你！皇姐，我是不是有很大的进步？”
“我不喜欢这种东西。”
李书凝面对李镇业，连装都懒得装——这是安帝喜闻乐见的事情，她也乐意将这件事情持续下去:“还有，这是你猎的吗？”
“二皇弟，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接近我？”
李镇业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皇姐。”
他面色阴沉，却还是强忍着怒意:“我不明白！你到底哪里看不上我？”
李书凝移开目光，语气冷漠:
“哪里都看不上。”
不得不说，能毫不犹豫实话实说的感觉，的确很不错。
“为什么？！”
李镇业不满极了:
“皇姐！你连对着那个面首之子都能笑得出来，为什么对我就如此刻薄？我们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吗？其他的人，哪里比得上你我的关系？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看不上你。”
李书凝嗓音冷冷:“二皇弟，有些事情，我不想说的太明了，是因为我觉得，你我都心知肚明就够了。”
“但你若是非要装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抱歉，我不会给你任何脸面。”
“你想要姐弟情深，只管去找旁人。”
“在我这里，不可能。”
“如今不可能，往后更不可能。”
“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去寻父皇告状，我倒是要看看，父皇会站在哪一边。”
“明白了么？”
李镇业:“…”
他拳头握紧，咬着牙，面色沉沉道:“…明白了，皇姐。”
李书凝不管他是什么心情，直接转身离开了。
李镇业看着她背影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