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浮生(51)
冥夜怔怔地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面庞，有点没反应过来。
直到少女开始按照话本里描写的动作来——
冥夜的耳根，一下子红了个彻底。
他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挣开些许:
冥夜：阿韫，你…你怎么…
冥夜：怎么…这么突然…
天韫：突然吗？
天韫吧唧吧唧了一下唇瓣，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以回味的——话本子里写的果然都是骗人的，她一边这般想，一边回答冥夜道:
天韫：可是话本里写了，这种事情，就是要突然的呀。
她无辜地看他:
天韫：那…如果冥夜哥哥不喜欢这么突然的话，我下次事先提醒你？
冥夜：…
那…那倒也不必。
只是…
冥夜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而后红着耳根，表情认真了些许:
冥夜：阿韫，以后…还是别看那么多话本子了。
天韫眨巴眨巴眼睛，满脸写着无辜:
天韫：为什么？
她歪了歪脑袋，有点不解:
天韫：冥夜哥哥不喜欢这样吗？
那…那倒也不是不喜欢…
也不是喜欢…
不对…也没有不喜欢…总之，他觉得…
冥夜：不太合适。
冥夜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看向少女，语气认真道:
冥夜：阿韫，这种事情…是夫妻之间，才适合做的。
天韫：有吗？
天韫满脸好奇，她提花灯提久了，有点不想再提，便把花灯塞到冥夜手中嗓音软软道:
天韫：可是话本子里说，只要是互相喜欢，就可以亲亲啦。
天韫：我喜欢冥夜哥哥，冥夜哥哥更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做这件事呢？
冥夜：…
冥夜提着花灯，声音显得有几分不自然:
冥夜：所以我才让阿韫不要看话本子，话本子里面…大部分都是骗人的。
冥夜：以后…阿韫别信了。
天韫：可是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信呀。
少女弯了弯眉眼，而后猝不及防又往前了一步，直接扑进他怀里。
冥夜手忙脚乱把人扶住，少女却是又在他唇瓣上亲了一下，然后抬眸看他，伸出手，摸了摸他发红的耳朵，语气狡黠又无辜:
天韫：冥夜哥哥你看，话本里说，亲亲的话，耳朵会红的。
天韫：你的耳朵，不就红了吗？
冥夜：…
她到底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又或者该说，天欢到底都给她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天韫很喜欢看冥夜害羞的样子，所以在接下来的闲逛中，她总是想偷袭对方——亲一口，可惜一次都没成功过。
毕竟冥夜神君是个吃一堑长一智的人，何况还是吃了两堑？
而且…
冥夜：不可以在外面。
冥夜轻轻捏了捏少女的脸颊，有点无奈道:
冥夜：阿韫，要注意一些影响。
冥夜：这是在外面，不可以做这些事。
他正说教着天韫，少女却是压根没听，只眸光晶亮地看着一处方向。
冥夜眉心微紧，顺着她看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便看见了一对躲在角落里，正在亲昵的有情人。
冥夜：…
冥夜：别看了。
大概是方才那件事的缘故，原本之前面对这种事情都可以面不改色移开目光的冥夜这回颇有些慌乱地转过头去，而后他见天韫还在看，便用手挡住少女的视线让她看回来:
冥夜：阿韫，非礼勿视。
天韫：可是他们也在外面亲亲诶。
天韫把冥夜的手扒拉下来，倒也没有执意再要往那里看了，而是仰起头满脸好奇地询问冥夜:
天韫：冥夜哥哥不是说，这样影响不好吗？
冥夜：他们…
冥夜哑然，而后想了想，还是替那两人寻了个原因:
冥夜：他们大抵是…情难自抑。
天韫：那我不可以情难自抑吗？
天韫揪着他的袖口，执着于打破砂锅问到底:
天韫：我和冥夜哥哥难道就不可以情难自抑了吗？
冥夜：…
冥夜头都大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同阿韫说这些问题——当然，即便是他解释了一个，阿韫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下一个问题提出来。
冥夜：可以，但是不好。
冥夜斟酌了一下措辞，而后轻声道:
冥夜：而且阿韫，我们还还不是夫妻。
冥夜：不能总是做这种事情。
天韫：可我们是未婚夫妻呀！
天韫眨巴眨巴眼睛，嗓音软软:
天韫：未婚夫妻，就不是夫妻了吗？
冥夜：当然不是。
冥夜摸摸她的发顶，温声开口:
冥夜：要等成了亲才行。
冥夜：好了，不要再问这些了。
见天韫还有再问话的架势，冥夜连忙打断她道:
冥夜：我们去别处逛逛吧。
天韫：…哦。
天韫虽然不满意他转移话题，但他既然这么说了，她也还是点点头:
天韫：那好吧。
两人顺着人流继续走。
灯会，素来是结姻缘的好时机。
两人顺着人流一路走，便到了一家寺庙内。
嗯？灯会的时候来寺庙？
天韫来了兴致，又随着人流绕了一圈，便一处院子里——这院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称得上的，大抵便是院子中央的一棵大树许多人挤在院子里，手上拿着红绳。
再一抬头，树上也挂满了红绳。
天韫懂了:
天韫：我知道了！
冥夜提着花灯站在她的身后，有点好笑道:
冥夜：阿韫知道什么？
天韫：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儿了。
天韫扭头看向冥夜，笑眯眯地开口:
天韫：这棵树在京城中大概很有名，也有一些可以考证的灵验故事，所以他们，是来求神的。
求神。
又是求神。
可是他们不知道，神明，自然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理会他们的祈求呢？
想到这里，冥夜的心情不由得沉了沉。
不过…
他看了眼眸光发亮的天韫，又仰头看了看挂满红绳的大树，眉心微微拧起。
…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场景…
他低头，再一次看向天韫。
少女正仰头看着她，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笑意。
…好熟悉。
冥夜有点恍惚。
天韫注意到了他这一丝恍惚，唇角扬起狡黠的笑意，而后趁着冥夜晃神这一会儿，飞快在他唇上亲了亲。
冥夜：…
冥夜回过神来，什么恍惚也没了，耳根瞬间又红了个彻底。
他抿了唇，声音里难得带了点恼怒:
冥夜：阿韫！
天韫：我在我在。
少女才不理会他的恼怒，直接扑进他怀里，仰起头笑眯眯地冲着他开口:
天韫：冥夜哥哥，我在的。
她觉得话本里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亲亲的确没什么值得回味的，但是冥夜哥哥害羞的样子，她倒是想要多看几遍。
冥夜：…
冥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他沉默了。
天韫便等着他说话。
冥夜：…都说了，不可以这样了。
勉强平复好情绪，冥夜叹了口气，无奈道:
冥夜：你…
冥夜：算了。
他见少女一副笑意盈盈看着他的样子，也说不出来什么重话，只能轻声询问她:
冥夜：也逛了这么久了，累不累？
他有时候觉得少女这性情实在是有些奇怪。
平常出门，没走几步就觉得累了，今日倒好，他们自下午出门一直逛到了如今天色昏暗，也不见少女说一声累。
天韫本来没感觉累的。
但是青年这么一说，她倒是的确感觉累了。
所以她轻轻点了点头，小脸上的表情看着委屈巴巴的:
天韫：累了。
天韫：冥夜哥哥，我们回去吧。
冥夜没意见。
他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花灯，先将少女轻轻推出怀抱，而后转过身蹲下来，温声道:
冥夜：上来吧。
冥夜：我背你回去。
当然也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但是如今他们在人间，有天地法则压制，自然还是少动用灵力才是。
而且…
他不觉得背阿韫回去有什么不好。
既然冥夜这么说，天韫倒也不客气，乖乖趴到了他的背上。
他便将她背了起来，然后两个人慢慢往回走。
周围人声嘈杂，可两人间的氛围，却难得安静。
天韫趴在他背上，双手环在他脖颈处，趴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便想了想，寻了个话题唤他:
天韫：冥夜哥哥。
冥夜：…嗯？
天韫：你为什么带我出来玩儿啊？
冥夜：阿韫不是想出来很久了么？
冥夜声音里带了点笑意:
冥夜：我带你出来，不好么？
天韫摇摇头，意识到他看不到，便又开口回答:
天韫：也没有不好。
天韫：可是…不太真实。
她这么说，冥夜有点好笑:
冥夜：为什么说不太真实？
天韫：因为…
天韫慢吞吞开口:
天韫：…因为时机不对劲。
天韫：如今大战还未结束，冥夜哥哥却带我出来玩…
话到这里，她顿了顿，而后小声询问道:
天韫：冥夜哥哥，你是不是…又要打很久很久的仗啦？
她能猜到，冥夜并不意外。
他也没有隐瞒:
冥夜：也不是很久。
冥夜：只是这一次…情况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
是因为…魔神口中的“同悲道”么？
天韫歪了歪头，声音很轻:
天韫：很危险么？
冥夜：嗯。
冥夜轻声道:
冥夜：很危险。
天韫：多危险呢？
天韫又问他:
天韫：冥夜哥哥…会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