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浮生(45)

那还真是她的殊荣。

只是她家韫儿难道就没有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等殊荣她要不起？

天欢：这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天欢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大:

天欢：你们怎么事先都不和我商量？还有你！冥夜！

天欢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天欢：这件事肯定不会是韫儿提的，只有可能是你，韫儿她还小，你之前不也说再等一些时日么？

天欢：怎么我一昏迷，你就把这件事情提起来了？

冥夜：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冥夜道歉道得很迅速，而且态度良好:

冥夜：毕竟…之前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等不及。

他还有脸说？

天欢眉心拧紧，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才冷着脸开口:

天欢：冥夜，我承认，放眼这上清神域，你的确是韫儿最好的选择。

天欢：可是韫儿是我的妹妹，即便我感念我们一起长大的情谊，这也不是我答应你们成亲的理由。

天欢：可是韫儿答应了…我总是不能拒绝她的。

天欢：你若是想要娶我家韫儿，必须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若是不依靠玉倾宫的财力，你能给韫儿什么？

天欢：待到你想清楚这个问题，并且给出足够的诚意，我们再谈其他的事情。

天欢：这些…

天欢：…你应当没有意见吧？

冥夜：当然。

天欢的不悦和顾虑冥夜自然清楚，甚至可以说，如今这个结果，可别他最初想的要好上许多，所以他点了点头，语气认真道:

冥夜：你说的，本就与我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冥夜：我不会让阿韫受委屈。

冥夜：不论…是在什么方面。

她种的因，他会替她承担果。

他不怪她长成了这个性子，他只觉得，是他没有教好阿韫。

所以，他理应护着她。

两人这一番交谈，天韫从头到尾都没有插嘴。

她坐在一旁，见两人交谈得似乎差不多了，这才眨巴眨巴眼睛语气无辜地开口:

天韫：姐姐，冥夜哥哥，你们谈完了吗？我可不可以用膳了？

天欢：…

冥夜：…

气氛一秒回暖。

两人当然舍不得她饿着，所以天欢立刻叫人摆上膳食。

大抵是因为要完成天欢所说的条件，再加上自己的事务本就繁忙，接下来两天，天韫等人都没能见到冥夜的人影。

天韫倒也不觉得失落什么的，每天都玩得很开心。

第三日的时候，冥夜回来了——他带来了东海的许多珍贵物件，比如鲛绡，夜明珠，珊瑚，珍珠…甚至还有鲛人泪。

鲛人泪这种东西可是很难得的，毕竟鲛人一族不喜流泪，而想要化成鲛人泪，必须是鲛人自己在真情实意下流下的眼泪——这东西即便是在上清神域，也寻不到一滴。

而且鲛人泪功效极好，即可保你冬暖夏凉，也有养护身体，疗愈伤势的效果，若是入药…还没有人这般试过，但想想便能猜到该是怎么样的宝药。

除却鲛人泪，冥夜还送了她一样东西。

这是…

天韫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手中里的东西。

形状像是什么动物的鳞片，却很是晶莹剔透，上方莹白，中间的颜色是很清新的碧绿色，越往下颜色则越深，最下方，碧绿之中隐隐可见鲜红。

很漂亮。

天韫也认识。

天韫：护心鳞。

她弯了弯眼眸，抬起头，看向冥夜，嗓音软软，带着笑意:

天韫：冥夜哥哥怎么这么早就把它送给我啦？之前不是说…只有你的妻子，才能用它么？

冥夜：因为在我心里，阿韫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微微弯了弯唇角，冥夜垂眸看着她，一字一顿，声音认真道:

冥夜：把它送给阿韫…是因为，我想让它在任何我不在的时候，代替我，保护阿韫。

听到他这话，天韫歪了歪头，语气有点无辜道:

天韫：可是冥夜哥哥，我又不出门，怎么会有事呢？

冥夜：那也没关系。

冥夜轻笑着道:

冥夜：阿韫没有危险正好，其实…我希望，阿韫最好一辈子也不要有用到护心鳞的机会。

冥夜：总之，我把它送给阿韫，那就是阿韫的了，阿韫记得一定要把它带在身上。

冥夜：虽然…我不希望阿韫用到，但是一旦遇到什么情况，自然还是有它才足够稳妥。

天韫：我知道啦。

天韫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他的话:

天韫：冥夜哥哥放心，我一定时时把它带在身上。

天韫：就当做…是冥夜哥哥，时时陪着我好啦。

她这话一出，冥夜的耳根不由得红了红。

他与天韫待了好长一段时间，眼看差不多了，他才与自家阿韫告别，转而去找了桑酒——今日是他们约定替她驱逐浊气的日子。

冥夜找天韫自然可以直接找，但找桑酒却是不行的，他在桑酒寝殿门口站了一阵，没等到对方如期出来，耐着性子等了一阵，原本想接着等的，但是他有正事要办，所以还是先行离开了。

离开前，他嘱咐仙婢们记得提醒桑酒这件事情。

而这边，桑酒一直没有出门。

她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全身都处在妖气反噬的痛苦之中。

眼下时候不早了，她怕会打扰别人，便也没有去找天欢，只是一个人苦苦支撑着，熬了一个晚上，等到天光大亮，她终于撑不住了，急忙去找了天欢。

她找到人时，天欢正坐在凉亭里与自己下棋。

看到她过来，天欢也不意外，似乎…像是等候她多时了？

桑酒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她摇摇头，赶紧把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晃出去，然后抿了抿唇，有点紧张地开口:

桑酒：天欢圣女，我…

天欢抬眸看了她一眼，从容自若地落下一子:

天欢：你的妖气又要反噬了对不对？

天欢：不必说我也知道，大老远…便闻到你那股妖气了。

桑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天欢便起了身，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笑得温柔:

天欢：别担心，跟我来吧。

天欢：别惊动了旁人。

桑酒便乖乖跟着她走了。

天欢带着她来到一处烟雾笼罩的池子处。

两人在池边站定，天欢笑着同桑酒解释道:

天欢：这口药泉，名涤髓泉。

天欢：浸泡其中，便可洗涤妖气。

她这话一出，桑酒眸光一亮，当即看了眼那池子，而后笑着同天欢道:

桑酒：你们上清神域宝贝可真多。

桑酒：不过…

她有点好奇:

桑酒：既然你们这里住的都是仙人，那要这涤荡妖气的涤髓泉做什么？

天欢面不改色:

天欢：上清神域虽是神仙所居，但千万年来，也偶有一二妖族到此。

桑酒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天欢转头看向她，勾着唇角道:

天欢：这涤髓泉天生天长，谁知道究竟因何而生呢？

她这般说着，抬步走下台阶，然后蹲下来，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水温，这才回过头笑着同桑酒道:

天欢：水不冷不热刚刚好，快下来试试。

桑酒便立刻走下去，然后脱了鞋袜，试探性地将脚放进池子——然而脚掌一沾到那涤髓泉的泉水，她便感觉一阵剧痛袭来。

她迅速把脚收回来，疼的忍不住“嘶”了一声。

天欢语气关心:

天欢：桑酒妹妹，怎么了？

桑酒语气弱弱:

桑酒：这…这药泉泡起来好痛啊…

她这话一出，天欢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她转过头看向涤髓泉，而后弯下身，伸出手又感受了一下泉水，她刻意忽略自自己手掌传来的剧痛，口吻疑惑道:

天欢：明明很舒服啊。

天欢：若不是我事务繁忙，真想同你一起泡一会儿呢。

她这么一说，桑酒也疑心是不是自己刚刚感觉错了，试探性地伸出手，放进了池子里。

下一秒，她又猛地收回手，语气有点委屈:

桑酒：还是好痛…

天欢看着桑酒，敛了敛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大概是想了一会儿，而后开口道:

天欢：我明白了。

天欢：涤髓泉专涤妖气，你如今妖气正盛，自然会疼些。

她伸出手，拉住桑酒的手看了看:

天欢：不过很有效果。

天欢：你看方才浸泡过泉水的地方，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她这么一说，桑酒立刻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妖气肉眼可见地褪去了，她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

桑酒：真的！

天欢保持温柔微笑:

天欢：还不快下去？

既然的确有功效，桑酒便也压下了自己心里的恐惧，忍着疼慢慢下了池子，将自己整个人浸泡下去。

在她背后，天欢的眸光逐渐冰冷。

浸泡这涤髓泉实在是太疼，桑酒有些忍不住，想要起身，却是被天欢一个仙术，整个人直接困在了池子中。

天欢：桑酒妹妹。

自她身后传来的声音依旧温柔，似乎只是单纯为了她好:

天欢：还是要多泡一会儿，才有功效。

桑酒便勉强继续忍耐下去。

但是…

桑酒：不行…

她疼得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栗，面色苍白得厉害，声音也在发颤:

桑酒：好痛…

桑酒：好像…有火…在烧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