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分线17)

她撑着伞，步伐淡然，一步一步，与他逐渐接近。

在两人距离不足三米时，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同时行礼:

程烟织：霍将军。

霍不疑：程三娘子。

一人福身，一人微弯身体抱拳。

在声音落下的那一刻，两人下意识地朝对方看去。

空气似乎都随着雪，一同凝固了起来。

霍不疑近乎贪婪地看着少女的面容。

…他有多久没有看见她了？

…或许也没有很久很久，仅仅只是一年多而已。

可明明只是一年多…一切却已经天翻地覆了。

时间其实是很残忍的东西。

它残忍地让他是霍无伤的凭证一点点消失，残忍地让他成为凌不疑，残忍地葬送了一切证据。

它残忍又无情，让他与她相遇，相知，相许，最后…相离。

说来也是有趣，他与她在冬日相识，冬日相离，最后…她亦要在冬日，嫁与旁人。

她会是别人的新妇。

而他与她…再无关系。

一想到这里，霍不疑就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某种东西啃噬着——

鲜血淋漓。

程烟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霍将军。

率先移开目光的是程烟织，她神色平静地敛了眸，语气淡淡地同霍不疑寒暄:

程烟织：西北偏远，霍将军能够在此时赶回来，还真是出乎意料。

听到少女不咸不淡的声音霍不疑的唇角不由得泛起苦涩的弧度，他沉默了一下，才哑声开口:

霍不疑：可程三娘子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多意外。

程烟织：是么？

程烟织想了想，然后语气如常道:

程烟织：那倒是我的错了，没有让霍将军从我的脸上看出意外了，只不过我的表情素来都是如此…恐怕轻易是改不过来的，还请霍将军多担待。

她解释完，又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

程烟织：霍将军来此怕是来觐见陛下的吧？那霍将军快进去吧，我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少女一边说，一边也不等霍不疑开口，便继续抬步向前走。

两人擦肩。

下一瞬，程烟织的袖口便被人揪住。

她顿住脚步。

青年低哑中带着不舍的声音响起:

霍不疑：…姌姌。

他轻声唤她，然后又忍不住唤了一遍:

霍不疑：姌姌。

霍不疑：…我们谈谈。

他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霍不疑：我们俩个再好好地谈一谈…好不好？

谈一谈…

程烟织敛眸，视线落在他抓着她袖口的手上。

…他曾经最喜欢牵她的手，也说过如果能够一直牵到最后就好了，而她告诉他，只要他想，就可以。

…可明明是他先放开了她的手。

程烟织很冷静地想着:明明是他…执意要放开她的。

他有什么资格…同她谈一谈呢？

她如是想着，唇瓣微张，正要拒绝。

下一瞬，垂下的视线里却闯进了一片墨绿色的衣角，然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文子端：子晟，你是何时回来的？怎的不和我打声招呼？

他一边说着，一边面无表情地将霍不疑手中那处袖口的料子…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