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95）（补更）

霍不疑：…袁侍中言重了。

面上神色平静，霍不疑嗓音漠然地开口:

霍不疑：…霍某不过一介罪臣，倒是袁侍中，以如此年纪坐上侍中之位，前途不可限量。

他说完这句，也不等袁慎回话，眸光便已经转向了程烟织:

霍不疑：…程三娘子。

他嗓音低低:

霍不疑：好久不见。

他想问，可还安好？

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没有开口，程烟织便已经嗓音淡淡地开口:

程烟织：霍将军唤错了。

程烟织：如今…当唤我程宫令，或是…袁少夫人了。

…袁少夫人。

霍不疑从没有哪一刻有那般清晰的认知。

…她如今，已经是袁慎的妻子了。

袁慎的妻子…

整个人指尖都不由得绷紧了，霍不疑敛了敛眸，故作镇定地开口：

霍不疑：…程宫令。

他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然后哑了嗓音：

霍不疑：…今日风大，天色也不早了，程宫令若是要出宫…便快些回去吧。

霍不疑：不然…

话到这里，他又顿住。

…不然，怕是要生病了。

他原本是如是想着。

但袁慎如今就站在她的身旁，以遮挡冷风的姿态，她的肩上想必是袁慎为她披上的披风，手也拢在披风中，没有露出来分毫。

…他没有资格这般说了。

这个认知，几乎都令的霍不疑眼前有些发黑。

袁慎（袁善见）：那善见与吾妇，便不打扰霍将军进宫面圣了。

袁慎如是说着，又替程烟织拢了拢肩上的披风，然后带着女孩抬步与霍不疑擦肩而过。

直到两人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车轮转动的声音响起。

直到那声音再也听不见。

霍不疑始终没有回头。

却也始终不曾抬步。

直到梁邱飞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

梁邱飞：少主公，我们…不走吗？

霍不疑才像是回过神来，抬步走了进去

梁邱飞和自家大兄对视了一眼。

然后双双收回目光，跟了上去。

程烟织此次归家，一是因为马上便是正旦，二则，便是因为程始的寿宴马上便到了。

就在正旦后六日。

程烟织旧岁又是在宫中陪宣太后一起度过的，因此此次正旦，宣太后说什么也不许她再在宫中过了。

她便只好提前回去。

马车行驶了一路，袁慎难得沉默了很久。

直到到了袁家，他才有了反应，他率先下了车，然后扶着程烟织下来。

他态度如初。

可是…

程烟织抬眸看了他一眼。

…有些沉默过了头。

程烟织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回到家中，两人先是去拜见了袁夫人。

袁夫人对待程烟织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等到两人拜见过后一同用了膳，她便让程烟织先回去休息，然后留下袁慎想要说会儿话。

他们母子交谈，无可厚非。

程烟织也不会多想，更没有多在意，点点头便退下去了。

等到女孩离开，袁夫人才有些好笑地看向袁慎：

“这是怎么了？往日你去接烟织回来都是高高兴兴的，今日怎的这般？”

袁慎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敛了敛眸，轻声开口：

袁慎（袁善见）：…阿母。

他嗓音低落：

袁慎（袁善见）：…霍不疑…他回来了。

霍不疑回来了。

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确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当初霍不疑远赴西北匆匆忙忙，当时许多人都以为，短期之内，他应当是不会回来了。

谁曾想，不过才短短五年，他便回了都城。

袁夫人沉吟一会儿，才轻声开了口：

“你可是觉得…烟织，会对他心软？”

袁慎很笃定：

袁慎（袁善见）：她不会。

袁慎（袁善见）：我知师妹性情，被她放弃的人…

袁慎（袁善见）：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他那般笃定的语气，惹得袁夫人不免有几分好笑：

“既然如此，那你又在担心什么？”

袁慎（袁善见）：…可我到底是担心的。

青年沉默了很久，才语气低低地开口:

袁慎（袁善见）：阿母，在她面前，我到底是自卑的。

袁慎（袁善见）：…她从不喜欢我，不过好在…如今她也不喜欢别人了。

袁慎（袁善见）：但…她曾喜欢过霍不疑。

袁慎（袁善见）：我并非是不信任她，我只是…对我自己太不自信。

袁慎（袁善见）：阿母…其实从一开始，她会选择我…我便已经很诧异了。

袁慎（袁善见）：若是…我知她不会，但若是万一…

袁夫人无奈叹气:

“万一如何呢？”

“若是万一…善见，你当如何，你想如何呢？”

“烟织如今是你的妻子…你想她如何呢？”

他想她如何呢？

袁慎沉默了好久，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袁慎（袁善见）：…不如何。

袁慎（袁善见）：…阿母。

袁慎（袁善见）：光是让她选我，我便已经耗费了此生所有的运气。

袁慎（袁善见）：她要如何，我都全盘接受。

袁慎（袁善见）：不敢…再有所求。

袁夫人再一次沉默，这次她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道:

“…如此这些，你这般说，她知道吗？”

袁慎（袁善见）：…她无需知道。

袁慎（袁善见）：毕竟…

袁慎（袁善见）：从来都是我，甘之如饴。

从来都是他一个人事。

又有何必要…让她知晓呢。

袁慎回到房间的时候，程烟织还在看书简。

女孩倚在榻边，长睫微垂，视线盯在书简上，听到他进来，也只是嗓音淡淡地开口:

程烟织：聊完了？

袁慎扬起唇角，轻轻点头:

袁慎（袁善见）：嗯。

他走过来，眉眼染笑:

袁慎（袁善见）：师妹在看什么？

程烟织：没什么，都是些看过的书，不过再看一遍罢了。

程烟织如是说着，又卷了卷手上的书简然后放到一旁。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抬眸看向青年。

袁慎面上笑意不变。

女孩嗓音淡淡地唤他:

程烟织：袁善见。

袁慎便下意识地应了声:

袁慎（袁善见）：…嗯？

程烟织：你不高兴么？

她这般问着，一双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袁慎便不敢说谎了，只能低低地应声:

袁慎（袁善见）：…有些。

程烟织便又问:

程烟织：…是因为霍不疑？

袁慎想说不是，又不想说不是，话卡在喉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便只能沉默。

程烟织便知晓了。

她顿了顿，然后才轻声开口:

程烟织：…明日，带我去看灯会吧。

程烟织：…我想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