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人心不古

“铿——”

三寸心离鞘而出，孟卿之执剑而立，暗色衣衫显得人有些阴森，可她面容冷肃，竟别有一番圣洁之气。

孟卿之：我帮你。

卓翼宸：孟卿之你别突然发疯！杀了嫌犯丞相也保不了你。

文潇：卿之……

她的武功和法术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真要打起来，绝对是他们吃亏。

孟卿之：人族不是总讲究代价吗？

孟卿之：害妖性命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文潇挡在齐老爷面前，一步不让。

文潇：做错事都需要付出代价，但他的命不该你来要，天理昭然，自然会惩治他。

孟卿之：我就是天理。

文潇一顿，卿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也不知是被戳中了什么关窍。

她想起堆在典藏阁吃灰的那本《大荒异闻录》，东方之神孟章，实力高深莫测，喜清静、性偏执，掌天下法理，却知法犯法，身为神邸不行护佑之责，反而祸乱天下。

文潇本以为一切都是胡言乱语，今日却突然有点相信了。

但她从不是只看一面之词的人，只蓦地攥住了孟卿之的衣袖，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文潇：孟章，你别犯傻。

话落，孟卿之一顿，身上那股冷肃骤然消散，她深深地看了文潇一眼，文潇却丝毫不惧，反而眼疾手快地将三寸心插回了鞘中。

洞悉一切的神女视线又落到了冉遗身上，开始抽丝剥茧。

文潇：你重伤逃走后命不久矣，只能杀人吸取戾气疗伤，你想带齐小姐走，但齐府内一直点着化尸镇妖香，你不能靠近，所以只有劫杀新娘，制造恐慌，试图阻拦齐小姐出嫁，是么？

冉遗：对～

冉遗冷笑一声，目眦欲裂。

冉遗：但我能阻止别人，却阻止不了她这个禽兽不如的父亲。

冉遗：我是不会帮他解开控梦术的，我也解不开。

文潇没细想自己方才叫出她真名代表着什么，只扯了扯孟卿之的广袖。

文潇：卿之，你能解吗？

孟卿之讳莫如深地抬眸。

赵远舟：我来吧。

赵远舟抬手轻点自己的太阳穴，一根猩红色发光的丝线扯出来，变成一团红光，赵远舟挥挥手，红光进入齐老爷的眉心。

梦中花坛成了枯井，齐老爷跌坐在旁，周围许多站着浑身湿淋淋，披散着头发的人影。

人影喉咙里不断发出凄厉如同鬼魅般的吟叫——

“还……我……命……来……”

“下面好冷……你来陪我……”

齐老爷则一脸惊恐，挣扎地喊叫，吓得屁滚尿流。

阴影中，赵远舟冷眼看着齐老爷被自己的罪孽缠身，随后一把抽出伞刃扎进他的胸口。

赵远舟：你确实该死。

除开冉遗，他还害死了足足四条人命，尽数埋在这枯井中，怕是早已成了森森白骨。

而镜湖边，齐老爷睁开了眼睛，依旧挥舞着双手惊恐地大叫:“别杀我，别杀我！！”

文潇有些唏嘘。

文潇：他已经疯了。

孟卿之：刚好杀了了事。

卓翼宸：不行。

卓翼宸直接上前，一掌劈在齐老爷脖子上，将他打晕，他扫了孟卿之一眼。

卓翼宸：事后再和你争论。

孟卿之无所谓，卓翼宸也不指望自己一句话能吓住她，只对文潇道:

卓翼宸：果然是他杀人埋尸，我早就觉得有问题。

原来他和文潇拜访齐府时，云光剑走在院中花坛正好微弱地闪烁了一瞬，当时两人就起了疑心。

他对冉遗道:

卓翼宸：那里原本是一口井，你移植了一棵树过去掩盖井口，但树木之下是空心的深井，树根无法获取养分，于是树木枯死。

冉遗眼里满是悲痛。

冉遗：那些都是曾打算帮我和齐小姐私奔的下人，他杀害他们就像碾死几只蚂蚁。

孟卿之：真该死啊。

孟卿之：那么多条命，拿什么还呢。

文潇：这不是数万年前了。

文潇无奈地拉了拉孟卿之，小声道。

以命偿命无可厚非，但这是人间天都，如今是贞元年，不是上古时代，齐老爷就算是死也该交由大理寺定夺，而不是滥用私刑，孟卿之还不懂么？

孟卿之心下生郁，被文潇拉了无数次袖子，有点想打神女了。

而卓翼宸还在算账，他看向赵远舟。

卓翼宸：我还发现，有人吸食了井中的戾气。

赵远舟：你不会怀疑我吧？

卓翼宸：不是怀疑，是确定。

赵远舟不承认他也不在意，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卓翼宸：来缉妖司前你就已经去过齐府，发现了是冉遗犯案。齐府下人说，几天前在花坛边看到过一个红眼睛的鬼影，就是你吧，赵远舟？

赵远舟沉默一瞬，见孟卿之没半分帮自己说话的意思，虽然事实已经无可辩驳，但他还是觉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过河拆桥她是有一手的，虽然他们没有合作，但好歹都对彼此的行事心照不宣，就这么放任他成众矢之的呐。

他笑了笑，干脆承认。

赵远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