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以身入局
【十年前·铁时空】
苏苏顺理成章留了下来，原因是灸舞想赶她走，但是灸莱不想。所以人小鬼大的灸莱，就以她是救命恩人还有她腿受伤为由，软磨硬泡的让灸舞同意了她暂时留下。
但灸舞自小心思便重，又因着自己的处境，所以打心底里压根就不信任苏苏，一直对她挺冷淡的。
苏苏知道让一个人接受自己并不容易，所以她没有做什么让他不顺心的事，只是无比正常的和小灸莱在一起生活了几天。
大概一个星期吧，灸舞除了上次见面，就只回来过一次。
这下苏苏总算知道，那群熊孩子为什么对灸莱说，他哥不要他了。
饭桌上灸莱小小的身影忙来忙去，给她盛饭添菜。实在不是她不尊老爱幼，本来这顿饭她要做的，可是她本就没学几道菜，再加上这里条件艰辛，有些菜是她见都没见过的，就别说做了。
.苏苏.：小豆子，你先别忙了，快过来，姐姐想问你点事情。
灸莱（小莱）：怎么了？
他看着小灸莱的脸，怎么也与自己熟悉的灸莱联想不起来，叫他小莱总觉得怪怪的，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叫他小豆子。
灸莱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至于小灸舞，同样的，她没办法像之前叫灸舞一样叫那个小不点灸舞，所以她就叫他小五，反正别人又听不出来什么。
.苏苏.：小五到底都在忙些什么，怎么好几天才见一回？
灸莱（小莱）：哥他……
提起这个，小灸莱脸上少见的没有了笑容，神色也越来越伤心。
苏苏立刻就察觉出事情不对。
所以吃完饭后，她打算暗中去调查一下，交代灸莱自己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在，让他自己乖乖的，不要跑出去又被欺负了。
………
离开小平房区域后，苏苏才知道原来不是整个铁时空都是那样，这里也有高楼豪宅，只是被所谓的势力给侵占了。
又经过各种暗中查访，苏苏得知了一个让人无比气愤的现象。
本来灸亣长老家族，应该是铁时空最显赫的家族。因为创立白道异能界的鼻祖舞阳老盟主，带着女儿孤身一人，后来与本就名声大噪的灸亣长老家族结亲。这等事迹，足以让他们的后代享尽荣华富贵。可是随着舞阳盟主的不知所踪，再到灸舞母亲五月的离世，还有父亲灸迟墨的销声匿迹，让他们这个一脉相传，别无旁枝的家族，此时只剩下了这两个孤儿。
当初人人畏惧的灸亣长老家族名存实亡，仅有的联系就是他们兄弟俩，还有被托付抚养他们的老盟主。只可惜如今老盟主病重，又失了权利，偶尔清醒之时能为他们提供的帮助也微不足道。
不知不觉苏苏来到了不二宫，望着熟悉的区落门楣，她却感到无比陌生，仿佛一股死气沉沉扑面而来。
但她不得不进去。
悄悄潜入之后，她猜想着灸舞此刻会在哪里，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见到了灸舞，她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只怕也会被人当成不轨之徒处置。
所以她思来想去有了一个主意。
不二宫中正中间的最大宫殿是舞阳大殿，而舞阳大殿东侧的三层别墅是盟主忙于政务时的住所，她就曾住在那里，灸舞也住过。
所以老盟主如今身体不好，肯定也在那里。
苏苏悄然在重重防卫的眼皮子底下，进入了老盟主的房间，房间里的环境无处不透露着压抑，虽然格局和摆设都很光鲜亮丽，但老盟主没有自由，显然已经被软禁在这里了。
看到突然闯入的人，老盟主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两眼，随后摆正头部闭上眼睛。
床上的老人头发花白，呼吸也是虚浮无力的，可饶是缠绵病榻，他的身上仍依稀可见帝王之威。
苏苏自小就听师父给她说衍知老盟主的生平事迹，而祁夜对这位老盟主的评价是：为了铁时空的存亡，精心算计、步步为营，终其一生都没有片刻由己，不惜在最为混乱时期以身入局，将命都搭在权谋之上。
可就是这样伟大的人物，竟这般羸弱可怜的躺在床上，让苏苏没来由的一阵心酸，不禁走到床边半跪在老盟主身侧。
.苏苏.：…盟主，您还好吗？
衍知盟主：你是何人？
盟主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更加低哑，苏苏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老盟主病的很严重的准备，却不想已经到了快要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没有睁眼，仿佛一切在他看来不过都是虚妄，包括身边的人。
.苏苏.：我叫呼延觉罗·苏苏。
衍知盟主：…呼延觉罗·苏苏，是呼延逸家小女儿的名字，今年应是六岁了，何故骗我。
老盟主方才睁开眼睛瞧一瞧她，而苏苏本就没有打算隐瞒他。老盟主大有日薄西山之像，此刻已行将就木。印象中老盟主是在她七岁那年薨世的，也就是说此时的老盟主已经时日无多。何况他被软禁在此，轻易无人能够与他见上一面，所以她将这件事说出来，不会对未来造成任何影响。
.苏苏.：我没有骗您，我就是呼延逸的女儿。
.苏苏.：我从十年后来，是为了解救灸舞，他因一次意外导致着了心魔，所以我是来帮他的。
衍知盟主：…丫头，这理由太过匪夷所思，我如今这般模样，已无任何利用价值，你不妨说实话。
衍知盟主：想问什么便问吧。
显然老盟主并不相信她的话，不过也怪不得他老人家，这种事情的确听起来难以置信。或许他是把她当成了五方势力中派来逼问他的走卒，而他的警觉也印证了那些人一定经常对他做那种事。
为了取信老盟主，苏苏便解下颈上玉坠，将它送至老盟主眼前。
.苏苏.：请您相信我，您看了这个就会明白了。
衍知盟主：判官怎么会在你手里？
只这一眼，老盟主就认出神器，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苏苏见状连忙去扶。
.苏苏.：您先不要激动。
.苏苏.：我之所以能旁若无人的进入这里见您，正是因为有判官的庇护。
舞阳大殿就在一侧，七星阵中的阵眼表示由判官无吟所镇压，此刻七星犹在，阵法尚存，就说明判官并未被人取走。
老盟主瞬间明白了，也相信了苏苏的话，因为判官做不了假，判官认主更是做不得假。
衍知盟主：丫头，你说你从十年后来，那是用的什么法子？
.苏苏.：轮转之镜。
老盟主点点头，更加确信了。
轮转之镜由灸亣长老家族守护，外人不得而知。当初灸舞之父失踪前将这个秘密告诉他，并把两个幼子一并托付。之前布吉吉尔老贼，多番逼问他还有什么未倾吐的秘密时，他都不曾透露半个字，所以这样神器除他和两个孩子之外不可能再有人知道。
那时灸莱还小不会记得此事，而灸舞这孩子胸有千壑，自是不可能说出秘密，那么她会知道，就只能是真的通过镜子而来。
衍知盟主：真是如此……
衍知盟主：可我观你身体柔弱，似有体质不足之处，怎禁得起如此折腾？
衍知盟主：何况这里乱的厉害，你又显着病态，只怕会出事的。
衍知盟主目光温柔地落在苏苏身上，只见她体态轻盈，宛如风中摇曳的柳枝，这般柔弱的身姿不由得让人心生忧虑。此番她来这种乱境，定险象环生，盟主暗自思忖，不知苏苏能否安然度过。
苏苏微微一笑，她向来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或许是身子单薄的关系。她也明白衍知盟主是相信了自己的，只是担忧自己身体会吃不消，不过她此行没有退路，不管怎样都必须达到目的才行。
.苏苏.：您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要灸舞平安。
衍知盟主：也罢，但你要切记不可暴露身份，更不可再现出判官，否则必会因一时之失，导致现在和以后的铁时空万劫不复。
.苏苏.：苏苏明白了，我会隐藏身份的。
衍知盟主：对了好孩子，你说灸舞怎么了？
提起灸舞，老盟主忽然泪目，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眸，似有千钧歉意。
苏苏怎忍心告知他真相，只好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苏苏.：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接任盟主以来，与外界魔物对抗，不甚沾染了魔气，所以我来寻找救他之法。
.苏苏.：并不严重，您大可安心。
衍知盟主：…那就好，那就好……
衍知盟主：终是我对不住这两个孩子，他们交由我抚养，如今我却是全然顾不上他们了……
衍知盟主：自从被软禁起来，也不知他们过的好不好，可有被善待。
说着，老盟主老泪纵横，其实他也能想象到，他身体好的时候，灸舞便处处受难，何况如今连自己这个靠山也倒了，他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苏苏见了实在于心不忍，况且他身体这般虚弱，怕是禁不起任何打击了，所以她只好绞尽脑汁的想要安抚老人家高兴。
.苏苏.：您不要胡思乱想，他此刻的处境是难了些，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苏苏.：您不知道，在未来他是个出色的盟主，铁时空在他的带领下越发强大，就连魔界也不敢轻易进攻。
衍知盟主：…真的吗！
.苏苏.：是啊，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我们的失误，他也不会有此一劫。
.苏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衍知盟主：好啊，好……
老盟主欣慰的看着苏苏，不禁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听到她口中以后铁时空的模样，此生就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衍知盟主：…丫头，你来找我…不会是专程来告诉我这些，有什么能帮你的，说吧。
.苏苏.：您先躺下休息，我再告诉您。
苏苏扶着老盟主躺好，随后就在他床边坐下。
老盟主满眼宠爱的看着她，似乎看到她就真的可以看到未来的希望。
.苏苏.：其实，我初来乍到，想要名正言顺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存在非常大的困难。
.苏苏.：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自己声名大噪，所以只好来求助您。
老盟主顿时笑意沉沉，不过他还是想试试这丫头有多大的能耐，还是来找他，只是刚好想碰碰运气而已。
衍知盟主：丫头，如你所见，我受困于此、受制于人，怎帮得到你呢。
.苏苏.：的确，但再怎样被动，也有他们爪子伸不到的地方，盟主不管怎样都是盟主啊。
苏苏神秘的笑着。
老盟主听她说完，便彻底开怀，忍不住用他那饱经沧桑的手宠爱的碰了下她的鼻尖。
衍知盟主：鬼精鬼精的丫头。
.苏苏.：虽然此前从未见过您，但我知道您所有的英雄事迹，您走到如今这一步，真的承受了太多苦。
.苏苏.：为了保护铁时空，甚至不惜把自己设计入局，因为您知道，以现在的铁时空，只有呈现出五方势力相互制衡，才能让他们相互约束，并威慑外敌。
.苏苏.：因为这是目前保护铁时空不被覆灭的唯一方法，所以哪怕自己被人质疑，被人认为没有能力，您也毅然决然的选择忍辱负重，苏苏真的很敬佩您。
说到这里苏苏有些哽咽，不过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苏苏.：虽然您的权利现在已经被架空了，但是您依旧是盟主，那些人表面上还是不得不恭维您，所以只要他们还想要您开口，您就能给我一个合理留下的身份。
衍知盟主：…放心吧丫头，这个帮老夫帮了。
老盟主慈爱的为苏苏抹去眼泪，随后将苍白的唇贴近她的耳朵，对她耳语一番交代着什么。
苏苏认真听着他每一个字，随后坚定的点点头。
之后苏苏在老盟主那副勘破命运般沧桑的嗓音里，在那一声声的“去吧”中，暂时拜别了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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