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记?忆
距离锁妖塔出世已经三年。
然而,捉拿逃离妖物还在继续。
三年时间,他们抓住了十位恶妖,其中三人被斩荒当场诛杀。
绵绵不绝的雨水,沁润着大地,久经风霜洗礼的庄稼散发出淡淡清香味。
他们在细雨中快速成长起来。
在幸城中较为华丽的别院内,斩荒有些狼狈的跪在雨水中。
他藏在身后双手手腕处已经给衣衫染了色彩。
手腕处白色丝线已经勒的深入骨头。
细小的铃铛发出淡淡的白光。刚好被他的衣袖隐藏。
脖颈间的细细铃铛也在发着光芒,看似很淡,但,其上蕴涵的灵力却浓厚非凡。
“你当真以为我管不了你吗,还是你觉得我没资格管你!”
亦辰在他身侧,只是声音比往日清冷了几分。
“你不也说赤水妖该死吗?你们不是他对手,我杀了他又有何妨!”
“我是说过他该死,但没说现在就杀了他,你为何要擅自做主!”
这才是自己气恼的原因,他总能超乎想象的解决问题,然后惹出新麻烦来。却又总能在预料之中给出新的结果。
“不管如何结果都他死,他散播出去的妖毒不也解了,你至于追着不放吗?是你不愿等我一日。”
“等,你可知,一日,会死多少凡人,他们是无辜的,一日,有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能等,我能等,可他们等不起。妖毒扩散有多快,你知道吗?我倒是忘了,你是妖,上古血脉,未经凡人苦,怎懂凡人心。”
斩荒的抗拒在一刻全部散去。
原本的自身防护结界在这一刻全部坍塌。
雨水的冰冷让他如坠万年冰窟,黑暗的深渊正在一步步吞噬他。
原来,原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妖,玷污了他的高贵。
渲染了他的色彩。
“你们两怎么回事啊!”
母亲的到来不知能不能解开他们的心结!
母亲的眼睛很迷人也很独特。
只是远远的一眼,便瞧见斩荒手的不对劲。
他的衣衫是深色的,可以很好的藏住他想要藏住的东西。
可是血水还是顺着衣袖随着雨水落在地上。
“荒儿,你的手怎么了”
斩荒有些慌乱,刚破了结界,这人间战乱的煞气,戾气,怨气,全在向他聚拢,。
与赤水妖一战,他伤了元气,一日的时间他往反蓬莱阁耗尽真元,为了救他损耗元神之力。
他早没有了力气与他争辩,可他不甘,不甘他轻描淡写的否认。
“辰儿,你至于向他发气吗?我不管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现在他伤了。”
“母亲,我无事,是我惹着他了。”
斩荒的双眼不知何时染上了色彩,他的头被母亲按在怀里。他只是低下头掩盖了眼中被带出的情绪。
“母亲,我和他的事情,您别插手好吗?”
亦辰有些讶异母亲对他的宠若。
“我不想插手你们的事情,我只知道他为了救你受伤了。”
“没有了我才不会救他了……”
沉浸在母亲的温柔怀里的斩荒猛然间有了些许慌乱,没想到母亲突然的强势。
话没有说完就倒在母亲怀里。
“辰儿”
“父亲,我……不知他……”
“为父知道他让你为难,可有一样你得记着,你们的关系好,莫让他人知晓你们的好,你们的关系破灭,也莫让人知晓你们的关系破灭。”
“你有他做依仗,则无人伤你,他有你做依仗,则让他有的路更顺畅。”
“听父亲一席话,辰儿明白该怎么做了。”
“辰儿,以他之能,如何不能破开契约独自前行,却为何留下来陪你一起。”
“父亲,您的意思是说……”
“没有生来为恶,只是事态炎凉,经历多了自然而然就不会如初了。”
亦辰有些懵懂的看着躺在踏上了斩荒,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般极端方式处理事情……他又该如何解救他,若是连他都不能救,谈何要度天下众生,理不解之理。
或许自己的人生是从他来到身边那日才真正的开始吧!
亦辰伸出手揉揉额头,这些日子他也耗损的极度严重。
“辰儿”
“你啊,总说他好强,难道你不好强啊,你们俩都是一个性子……倔强。”
几个时辰之后
夫妻俩坐在大厅里
“荒儿如何啦?”
“别……说了……”
“炎儿,你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别在那里咋咋呼呼的。”
被叫炎儿的妇人,心头又疼痛起来,没来由的双眼通红,眼中的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那你这是……”
“荒儿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身上到处都是伤,大大小小的遍体都是,甚至……甚至连他的骨头我都觉得被人生生挖过,肉被人生生割过……看着他的皮肤每一寸我都觉得心口疼。”
“好好好,你先休息休息,好了,别哭了。我去看看可好!”
“别去,他刚休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听你的,可你也别伤了身子啊。”
“不过你是不是对他太在意了点。你不怕辰儿……”
“辰儿,辰儿怎么了。”
“他也伤着,还没好啊!”
“我知道了,可他不该一醒来就惩罚荒儿”
男人在她身后给她揉了一会儿肩膀,见她怎么都放心不下荒儿,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去看看。
榻上躺着的人没有了往日的张扬,脸上因常年戴着面具的缘故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
男人看着沉默许久,伸手慢慢掀开被子一角。
可男人的手刚触及他的肌肤,他就浑身一抖,或许是感觉到身边的气息有些熟悉,才慢慢张开双眼。
男人愣了瞬间开口:“荒儿,你醒了,可还有哪儿不适?”
男人伸手拉下斩荒肩头的里衣。
斩荒来不及阻止,以至衣衫划到腰部。
大眼瞪小眼
身上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伤口一览无遗。
斩荒有些许懊恼,从来没有人能轻易接近自己,也没有人关心过自己,故而,伤口从没有让人看过。就连悠然他都防着。
男人拥他入怀,颤抖的双手给合上衣衫。
男人的身子一震,眼眸中竟是后悔,是自责,是伤痛!!!
无声的唇角波动:是为父错了,是为父错了!
可斩荒有抗拒,瑟瑟发抖的身子越加明显。
“为父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啦!”
“让你早点和辰儿一起长大该多好啊!”
“荒儿,我虽知道妖也难做,,可你这一身伤……痛在为父的心里啊!你……你能……你能叫我……叫我一声父亲吗”
斩荒此刻犹如受了惊吓了小动物,将自己卷缩着,抗拒着!
他若抬头,定能看见有人在透过男人的双眼看着他。
那人现在高处,双眼通红,面颊憔悴,一双手在虚无中抱着他。
往日的骄傲和上位者的尊严都没有了,只有无尽的悔,无尽的悔恨!
他的儿子竟是如此抗拒他的触碰!
可。荒儿始终没有抬头。
“唉,我说你怎么将他弄醒了啊!”
不放心的母亲再次回来。
一把推开父亲,将慌乱的斩荒护在怀里。
“荒儿,你怎么啦?可是被吓着啦?”
“没……没事,母亲,我很好。”
一瞬间的慌乱险些陷进泥潭里,瞬间的清醒却有些讶异,母亲的双手他居然摆脱不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死死抱着,让他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木讷的看着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眸子,不知那里如水一般清净的是什么?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色彩,从未体验过的美好,那是只有在他哥哥看别人时才有的东西。
“荒儿,你还好吗?”
母亲小心翼翼的问着
“嗯……好,好”
她说的,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想有不好的出现。
“荒儿,还怨他吗?”
母亲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他的每个表情变化,担心他会不会不高兴。
斩荒摇了摇头
多久了啊,他习惯了伪装,也习惯了隐藏真实的情绪。
就是只有一瞬也被这位在意他的母亲注意到。
“荒儿啊,我知你的心思,你那么在意他,怎可能不怨啊!”
斩荒眨巴了一下眼睛,想要说没有,可,看着母亲的双眼却难以开口。
“母亲知道你在意他,你比谁都在意他的生死了,别嘴硬,看他的心理,装下的所有的人,是那些毫无反抗之力,是那些柔弱的普通百姓,是哪些面对灾难毫无抵抗之力的百姓,他见不了他们受欺压、伤害。你也没有错,因为他的身旁有你,才会毫无后顾之忧的去救助他人。荒儿,而你太在意他,才会顾及得太多。”
斩荒的双眼突然漂向窗外,又快速收回,那里有一四风动。
“母亲,疼。”
斩荒突然露出诡异的笑意,将头靠在母亲怀里。
“……”
母亲被他这突然的撒娇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 母亲,我饿了”
“好好好,你先躺着,母亲马上给你弄吃的去。”
自己的亲儿子从来不跟她撒娇,这突然来了一个会撒娇了儿子,弄得她有点儿惊喜不定~
斩荒依言躺下微眯着眼睛看的人离去,脸上笑意在关上门的瞬间收去。
门再次“吱呀”一声被打开。
“你~你怎么来了。”
斩荒快速做起身来。但是乎牵扯到伤口又疼的他咧了咧嘴。
“你伤成这样,我还不如来瞧瞧了。”
“我伤成哪样都用不着你管。”
斩荒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扫向自己的身上,赫然发现衣衫居然还没有合上。
忍不住低咒一声“该死”
干脆利落扭头钻进被子里,不在看眼前人。
亦辰不知何时走到他的榻前,亲亲给他捏好被角。
看着他的模样脸上忍不住有了笑意。
他的记忆里他的母亲很少笑,自从他出现在母亲的眼里他看见母亲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能让母亲开心,又能让自己又气又拿他没辙。
他有些舍不得罚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