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
因为有藏海花的存在,张启山被保留住三天的时间,其实真正醒过来的时间也就两天,张启山甚至想到以后也是长眠的,这两天,他一直都没睡,而白月临也是一样的,他们之间的事一天两天根本说不完,两个人就一直熬着,有时候实在是争不动或者是情绪到了某个临界点的时候,两人也会默契的选择闭嘴沉默。
这两天时间,是张启山和白月临认识这么久以来,相处得最长也是聊得最久的时间了。
当看着张启山彻底闭上眼长眠的时候,白月临已经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就像是整个人突然被抽空了所有情感一样,愤怒,难过,悲伤等等这些情绪都没有了,以至于,白月临在打开门走出正堂的时候,面无表情,脸色更是苍白得就像一只鬼一样。
人与人相处的时候,其实有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就是情感的投射,一个人会把自己的情绪投射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也就是一种以人为镜的对照,被对照的那个人于是就成了某种情绪的载体,当失去载体的时候,主体的那种情绪就像是被剥离了一样。
白月临和张启山就是这样的关系,白月临是一个鲜少有非常强烈外露情绪的人,但她大部分激烈的情绪都是发生在张启山身上的,可以说张启山承载着白月临性格中最为鲜活的一部分,当清楚的知道张启山真的离开后,白月临面对的更多是一种空落落的虚无感。
白月临在那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干什么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像个木偶一样开门,走出去,抬头,望着那天好一会儿,才让十一仓的祭司来办事,十一仓负责抬棺的人也在那个时间段里,把一样东西郑重的交到了白月临手里。
十一仓的大掌柜是姓白的……
终究,白月临还是接过了,张启山留给她的一切。
当汪寅和信一赶到龙津义学的时候,他们只看到了重新被盖上棺盖的棺椁和周围异常沉默的人,白月临还是坐在正堂之上,整个人看着和三天前没什么两样,除了人更白了,雪一样的白。
对于在外面一直等着的人来说,在这三天里,没有人知道在龙津义学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更不会有人不知道白月临和张启山到底说了些什么,那三天里发生的一切,只有白月临和张启山知道,也只能是他们知道,现在........也就只剩下白月临了。
张海全带着所有人朝着白月临再次跪下,规矩恭敬的行了跪拜礼。
张海全:谢大小姐的成全。
白月临迎着一群人的跪拜,一脸漠然,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诚然……白月临的确是松口了,给了张启山一个体面。
十一仓的祭司在那唱道:起棺~打帆~恭送~佛爷~
法铃声再度响起,祭司吟唱着安魂曲,踏着诡异的步伐在前头开路,祭司服上鲜艳的色彩随着舞动有规律的摆动着,这让祭司整个人都像是一面引路的旗子一样。
正值落日之时,光与暗的交际,巨大的棺椁踏着来时路归去,所有人都是沉默的,一切庄重且压抑。
张启山来时是一个阴天的早上,去时却是黄昏时刻,如今的一切也算是尘埃落定了,那巨大的棺椁在日落的衬托下,被人抬着一步一步走向那早已准备好的货车上,白月临知道.........这一次,张启山就要被永远沉入十一仓的水里了,尹新月已经在那里等了他很久了。
白月临没有出去送张启山,毕竟,以他们的关系根本就不会有能相送的情谊,白月临已经听不到那周遭的一切声音,只是坐在那看着那条路出了神。
太阳彻底落下时,张启山的棺椁也刚好上了车,关上了门,白月临也算是目送了张启山最后一程。
Lumi:张启山啊~若有来生,我们不死不休吧~
白月临喃喃低语,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也似乎是说给……
张启山这传奇的一生,终于还是落下了帷幕。
据有限的信息记载:张启山,生于1910年,老九门之首,前代张起灵(张瑞桐)之孙,山字辈族人,年轻时倒墓,壮年时从军,老年时从政,曾任职长沙布防军官,传说因家中院子里埋了一尊不知道从哪儿盗来的大佛,而被人称之为张大佛爷。
抗战时,他曾带领九门众人死守长沙城,与小日子军队抗战到底,有人说,他是老九门中少有的能干大事之人,心怀天下,家道殷实,势力庞大,无论威望、能力、城府、力量都能在老九门中数一数二,而他更是性格大开大阔、有胆有识,为人义气,为了帮助二月红曾散尽家财。
1949年,张启山出席了种花家开国大典。
可是后来……九门分崩离析,九门各家主也渐行渐远,张启山所带领的九门被淹没在历史的进程中。
如今的张启山……也将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这一生纵然有过错,但张启山也是值得被尊敬的人。
人死如灯灭,永别了……张启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