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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臣商讨完国事后经过御花园的宇文邕,远远就看到了花丛间婀娜多娇地站在阿史那身边、轻挽的云鬓只用支最简单的玉簪点缀着,穿柔绿宫装的应沅儿。绿色并非所有女子能够驾驭的色彩,却把应沅儿的粉嫩肤色映衬得更为莹白胜雪。她的眉目间,也因这身衣饰愈发透出碧波仙子般的芳菲气度与清逸飘然。纵然是与应沅儿朝夕相处多日了,他都险些看呆了去,一时间都忘了身在何处:此刻全世界所有的美,仿佛都在她最明丽的笑靥里被定格。他再还发现:这时的她笑起来弯成月牙、溢出灵韵的顾盼生妍杏目中,也充满了令他最向往的那种和杨雪舞、贞儿一样有阳光之暖意粲然以及风儿之自由纯净。
因此,亲眼目睹了应沅儿与阿史那都真的仿若亲姐妹般,没有芥蒂地一同采花、说笑时。宇文邕虽然感到欣慰和动容,心里反而又渐渐高兴不起来了:为什么每次应沅儿和自己独处时,从未像跟贞儿或者阿史那独处时这般欢喜、放松到毫无戒心呢?倘若没有自己,她怎能有机会认识阿史那与贞儿?特别是,明明自己才是应沅儿的一切,她却竟觉得自己比不上阿史那和贞儿。好像,自己连她名义上的夫君都不算。
宇文邕越想越恼火和不甘:应沅儿坚持不肯侍寝,不愿意和阿史那以及自己的其她妃嫔那样争着对自己邀宠献媚、为自己掂酸吃醋也罢了,那么她怎么可以见了阿史那、贞儿就完全心满意足到好像没有自己也不要紧的样子呢?是的,贞儿和阿史那再好他都不允许其他人认为她们比身为万圣之尊的自己更好。
再清楚地意识到了胸中那股似曾相识的酸溜溜滋味,宇文邕暗暗苦笑:原来,自己也有吃醋的时候。以前是为了杨雪舞吃高长恭的醋,现在是为了应沅儿吃贞儿和阿史那的醋。
“臣妾参见皇上!”“沅儿参见皇上!”这时,阿史那和应沅儿都看到了他,忙一起弯腰屈膝向他行礼道。
“平身!”宇文邕抬了抬手。
“谢皇上!”
“今日,皇后和沅儿怎么同时来到这儿了?”宇文邕仍然好奇心不减地问道:一个女人不管是谁再大度贤惠,喜欢独占自己的丈夫才是真正的天性。
“回皇上,”阿史那心情不错地又挽住了应沅儿的手,笑容温婉地回道:“开始确实是臣妾不好,不该误会了沅妹妹。现在,臣妾才知道了沅妹妹不但心胸开阔、知书达理,还与臣妾那么性情相投。所以,今天臣妾就邀沅妹妹来采月季。”
“是的,皇上,今日是皇后娘娘邀请沅儿今日一起来这儿赏花。”应沅儿笑意开始拘谨了她的语气却尽可能自然而平静地回道,她心中不自主地偷偷涌出悲凉和无奈:这世间最爱宇文邕的两个女人,阿史那与玉兔都令她为她们不值又感到自叹不如。然而她也应该庆幸,能有机会陪在宇文邕身旁吧!
应沅儿不得不自己恨起自己来:她恨自己还是太容易被宇文邕所打动,如今只要每次宇文邕的温柔袭来或者主动对她多关心爱护一点,就算清楚对方是逢场作戏她都会和变得跟阿史那甚至玉兔一样真的暂时忘记对方所有的缺点。以为自己始终能够坚持对宇文邕心如止水心冷如铁,原来不过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是吗?皇后如此大量,能看到皇后你和沅儿情同姐妹般相处得如此融洽,朕也放心了。”宇文邕嘴上是挺满意地说着,他的眼神却在意味深长地看着面色有异的应沅儿。
“皇上……既然皇上要来陪皇后娘娘赏花,那沅儿就先行告退了。” 应沅儿脸色霎时一变她轻咬樱唇,俯身施礼主动告退道。
“妹妹!”阿史那不由地诧异了。
“方才爱妃还在与皇后有说有笑地采着花,朕一来到爱妃就急着要告退,是否太过令人扫兴了?”宇文邕的语气虽柔,却顿时让应沅儿不寒而栗。
“……沅儿只是,想要让皇上跟皇后娘娘夫妻之间多说些体己的话!”应沅儿脚步一滞,她垂首不敢被他和阿史那看到自己的凄楚眼神。
“是吗?那莫非爱妃今天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事要做吗?”宇文邕面色不怒自威,却带有高位者的巨大无形压力。
“回皇上,不是的,沅儿不敢。但沅儿也是一片好心,”应沅儿尴尬地笑着,她忙看向脸色惊讶不解的阿史那委婉地建议对宇文邕恭声道。“最近皇后娘娘也是多日没有见过皇上了,皇上既然今日有空,就不如趁机多陪陪皇后娘娘好聊慰皇后娘娘的相思之情。”
“……”蹙着剑眉抿紧嘴唇,宇文邕沉黯的目光牢牢地定在应沅儿的身上,气氛变得有点诡异起来。自应沅儿解禁后,他又是开始大多数日子都住在流云殿,而去阿史那和其她妃嫔那儿的次数再次明显减少了好多。加上宇文护虽对自己最宠爱应沅儿没有什么异议,但却继续不停地挑选美女往后宫送和表示希望自己多纳嫔御好延绵子嗣,还不止一次建议他早些让阿史那生个孩子以加强和突厥的关系。所以,应沅儿这个建议绝对是正确的。虽然他亦清楚应沅儿的确是在为了他和为了后宫祥和、为了巩固周国与突厥的关系着想。可是,她能不能不要再为了展示她的的贤良淑德而非要把他一次次推给其她女人?明明她即使也会和杨雪舞那样不把他当成皇帝,她偏又同样不肯完全敞开心扉地接受他。
“早就听说过沅妹妹还是个冷美人,今天才知道果然此言不虚。”阿史那主动打破僵局地握住应沅儿另一只手,和善真诚的笑容宁静温然,“因为本宫知道了:妹妹你就是不笑的时候,这世间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妹妹你更美的女子了。”
“……沅儿不敢,谢皇后娘娘夸奖。”应沅儿压抑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些,她感动地恭声问道:“皇后娘娘,您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心里话要跟皇上单独说说吗?”
“自然是有的,只是皇上更愿意让妹妹你和本宫一同陪伴左右呀!”阿史那拍拍她的手。
宇文邕感激不尽地看了一眼阿史那,再对应沅儿扬声道:“没错,难道爱妃还会不愿意吗?”他的语气已然带着不耐和警告。
“回皇上,沅儿岂敢反对……”应沅儿努力勾起樱唇,她听了宇文邕的话顷刻间又紧张到伸出一只手欲采下那朵婷婷鲜丽的红玫瑰送给阿史那,不料她的手一抖手指就被玫瑰花枝刺破了。随着突发的一阵尖锐疼痛,就有鲜红的血珠滴到了花枝上。
“御婉娘娘,您的手……”宫女都惊呼了一声,忙上前拿开应沅儿手中的花枝,检查起她的伤口来。
“沅妹妹,你没事吧?”阿史那顿时很是担心地问。
“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吗?“宇文邕已经急忙握起应沅儿那只手指被刺伤的手,用嘴百般温柔小心地为她吮掉流出来的血,又气又爱地问。
“谢皇上、皇后娘娘的关心,一点都不疼,小伤而已。”应沅儿下意识地要把手抽回来,却被宇文邕抓得更紧了。
“怎么可能不疼呢?沅儿,你都流血了!”宇文邕显得难以置信,“还不快传太医?”他又扬声对宫监们吩咐道。
“是!”宫监匆匆领命而去。
“皇上,不用了,真的不疼了,不用劳烦太医了。再说这点小伤并不严重,沅儿自己宫里也有止血止痛的药……”应沅儿无措地继续婉拒。
“朕疼爱自己的妃子不行吗?“宇文邕不由分说地抓紧了应沅儿的手,万分细心地为她的伤口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