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四

关思罕：本宫思来想去，欲将过往蒙受玄女娘娘点化、拯救的经历，亲口述说，由你这位当世大儒执笔，为这段天人感应之事，立言作传，昭告天下，以正视听，亦安万民之心。

关思罕：此书，便定名为《圣后感应玄女记》。

孔闻达心中剧震，茶杯中的水都晃了出来。

这哪里是修传记，这分明是在创造一部当代的“神迹录”！

是要将皇后的统治，与神权彻底绑定，为她如今的垂帘听政，赋予至高无上的合法性！

这背后的政治用心，让他这位熟读史书的老臣不寒而栗。

万能：孔闻达：娘娘，这……‘子不语怪力乱神’，此乃圣人教诲。神道之事，虚无缥缈，载于史册，恐……恐为后世所讥，亦非君子所为啊。

他鼓起勇气，引经据典地劝谏。

关思罕：孔祭酒此言差矣。

她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

关思罕：昔日武王伐纣，亦有凤鸣岐山之兆；高祖斩蛇起义，亦有赤帝子之说。天降祥瑞，神人感应，本就是王朝兴盛之兆。

关思罕：如今玄女降世，沙盘退敌，此乃万民亲见之事实，何来怪力乱神？你是不信本宫，还是……不信玄女娘娘？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压得孔闻达喘不过气。

关思罕幽幽一叹，话锋一转。

关思罕：本宫也知此事匪夷所思，让你为难了。

关思罕：本宫也曾想，若能拿出早年户籍，证明清白家世，或可不必尽述神迹。只是可惜……本宫出身蜀中，早年家乡户籍已毁于乱军兵火。

关思罕：便是昨夜，宫中皇史宬也不慎走水，将存放乐籍的石室烧了个干净……唉，过往种种，皆已成灰，天意如此，非人力能及也。

关思罕：如今，唯一能证明本宫清白来历的，便只剩下玄女娘娘降下的恩泽了。

孔闻达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背脊。

他全明白了。

户籍没了，乐籍也“烧了”。

所有能证明她凡人过去的官方记录，都已不复存在。

唯一的“真相”，只剩下皇后口中那个“神话”版本。

他修，是为这个即将君临天下的神话作序，成为从龙之臣。

他不修，便是与神为敌，与皇后为敌，下场可想而知。

他那点读书人的风骨，在这赤裸裸的政治权力和天命神话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万能：孔闻达：臣……臣愚钝！娘娘说的是！此非怪力乱神，乃是天命昭昭！是臣以凡人之心，度神明之意了。

他缓缓跪倒在地，声音中充满了挣扎后的彻底屈服。

万能：孔闻达：能为娘娘记录天神感应之事，为圣朝书写祥瑞，乃是臣三生之幸，亦是孔氏门楣之荣光！

关思罕：很好，孔祭酒果然是通达事理之人。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眼中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虔诚与追忆。

关思罕：那你便记下吧。

孔闻达连忙铺开纸笔，恭敬聆听。

关思罕：妾本蜀中嘉州刺史刘氏之女，名娥。自幼随父宦游，也算书香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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