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二

夜，比前一日更加深沉。

如果说吏部尚书张敬之的府邸是暗流涌动的池塘，那么此刻，城东一座不起眼的宅院，便是风暴汇聚的中心。

这里，是前朝宰相，如今虽被罢相、却依旧在暗中掌控着庞大势力的丁谓的居所。

书房内，没有点太多灯，光线昏暗，更显得气氛凝重。

张敬之、钱明远等一众在货币战争中惨败的核心党羽，此刻正噤若寒蝉地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主位上，丁谓正闭目养神。

他看上去不过五十余岁，保养得极好，面容清瘦，留着一部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长须。

即便不发一言，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也足以让在场所有人感到窒息。

“啪。”

他将手中的一颗玉石棋子，轻轻按在棋盘上，发出的声音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万能：丁谓：一百多车白银……呵呵，真是好大的手笔。钱侍郎，你不是说，那妖后的国库，空虚得很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却让户部侍郎钱明远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万能：钱明远：相……相国大人恕罪！下官……下官也万万没有想到，她……她能凭空变出这么多银子来！这不合常理！这简直是妖法！

万能：丁谓：妖法？

丁谓缓缓睁开眼，那双看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毒蛇般的冷光。

万能：丁谓：成王败寇，输了便是输了。找这些借口，只会显得你更加无能。一场好好的釜底抽薪，被你们玩成了添柴加火。

万能：丁谓：不仅没能动摇她的根基，反而让她在万民面前，上演了一出‘神后显圣’的好戏！现在，全汴京的百姓都说她是财神下凡，官府的交引，比现钱还抢手！

万能：丁谓：你们，真是给我长脸啊！

张敬之等人闻言，吓得纷纷跪倒。

万能：张敬之：相国大人息怒！我等……我等知罪！只是那妖后手段太过诡异，实在防不胜防。

万能：张敬之：如今她大势已成，我等……我等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丁谓冷哼一声，站起身，踱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万能：丁谓：妇人之仁，优柔寡断，是成不了大事的。你们总想着煽动民意，借力打力，却忘了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

万能：丁谓：那妖后权势滔天，靠的是什么？无非是陛下的宠信。若是……陛下龙体不安，需要静养呢？

众人一愣，随即明白了丁谓话中的深意，一个个脸色煞白，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惧。

弑君！这是诛九族的弥天大罪！

万能：钱明远：相……相国大人，这……这万万不可啊！此事一旦败露，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万能：丁谓：败露？

丁谓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微笑，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紫金小盒。

万能：丁谓：若是陛下‘自己’，求来的仙丹呢？先帝在时，便笃信祥瑞，痴迷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