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零九

关思罕默然。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德云社的后台也是个小江湖，师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他见得多了，但那终究是要不了命的。而这里，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马车穿过重重门禁，停在了一处静谧的院落前。引路的仆人恭敬地将他带下车，领着他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和月色下朦胧的假山花园。王府的奢华是内敛的，沉静的，每一块砖石，每一株草木，都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他最终被带到一间书房外。仆人轻声通报后，示意他进去。

关思罕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陈年木料的气息。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卷轴和典籍。赵恒已经换下赴宴的锦袍，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常服，正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后，手中捻着一卷书，似乎在等他。

没有旁人，烛火静静地燃烧，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赵恒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神平静无波，却比在教坊司时更具压迫感。他仿佛在审视一件刚到手的古玩，研究着它的质地、纹路和隐藏的裂痕。

关思罕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能垂手站着，等待发落。

关思罕：这什么情况？终极面试吗？干晾着我……他不会是想秋后算账，治我一个“扰乱公共秩序罪”吧？

思罕给你精灵在心里聊天，

精灵：别乱动，别乱说。他气场太强了，我感觉我的数据流都有点不稳。

精灵一直紧张的盯着赵恒，

半晌，赵恒才放下书卷，开了口。他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书房里却格外清晰。

万能：赵恒：你不是京城人士。

这不是问句，是陈述。

关思罕心里咯噔一下。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穿了。

关思罕：他怎么知道的？我口音露馅了？

思罕觉不可思议，

精灵：不是口音，是你的曲子！你唱的《江南》，其曲调、用韵，皆非北地所有，带有明显的江南水乡风格。他是个懂音律的行家，瞒不过他！

精灵飞速分析，

万能：赵恒：你的曲子，你的言行，你的胆量……

赵恒站起身，缓缓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万能：赵恒：都不像是一个教坊司的乐妓该有的。说吧，你到底是谁？

问题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关思罕的心上。

他能说什么？说自己是个来自一千年后、名叫关思罕的相声演员，因为一场意外穿越到了这具身体里？赵恒不把他当成疯子送进大牢才怪。

他必须有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

关思罕的大脑飞速运转，表面上却只能做出惶恐又无助的样子，微微躬身，做出欲言又止的姿态，为自己争取思考的时间。

关思罕：精灵！救命！紧急预案！给我编个身份，快！要合情合理，感人肺腑，能上《感动大宋》年度人物的那种！

精灵：收到！正在检索本时空数据库……匹配悲情人物模板……有了！三个月前，礼部侍郎徐谦因贪墨案下狱，全家流放，家产抄没。此案牵连甚广，朝野震动。徐谦有一子，名徐子渊，颇有才名，据说在流放途中染病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