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池年37
姜羡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乱了一瞬。
她迅速凝神,狐尾无风自动,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强行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镇压下去。
心湖,似乎不再像以往那样,平静无波了。
接下来的几天,妖灵会馆内部因为千窟洞的发现而忙碌起来。审讯俘虏、分析符文、追查灵力流向、加强各地警戒……一系列工作紧张而有序地展开。
池年和姜羡作为任务执行者,也需要配合进行多次问询和报告撰写。
两人不可避免地又碰面了。
在会议室,池年总是坐在离姜羡最远的位置,从头到尾低着头,沉默寡言,只有在被直接问到时,才会用最简短的词语回答。
他身上的低气压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沉重,甚至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绝望感,让其他长老和执事都感到有些不适和担忧,却又不明所以。
而姜羡,则一如既往地冷静、清晰、有条理地回答所有问题,提供专业的分析和建议。她的表现完美无缺,仿佛千窟洞里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一段被彻底删除的记忆。
她甚至没有再看过池年一眼,仿佛他只是会议室里一件不起眼的摆设。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指责都更让池年感到窒息。
他就像一头被困在无形牢笼里的猛虎,明明痛苦得快要发疯,却连咆哮和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沉默地舔舐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任由绝望一点点蚕食内心。
偶尔,在走廊或者转角不期而遇,池年会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停下脚步,然后僵硬地转身,选择另一条路绕行,哪怕那条路更远。
而姜羡,对于他这种明显的躲避,只是脚步微顿,随即面色如常地继续前行,仿佛只是避开了一个挡路的障碍物。
她甚至开始更加频繁地参与会馆的其他事务,与其他长老谈笑风生,举止优雅从容,那九条美丽的狐尾吸引着众多或欣赏或敬畏的目光。
她似乎活得更加精彩自在了。
而这个认知,让躲在暗处偷偷看着的池年,心里更加酸涩和疼痛。
原来,没有他的“纠缠”和“认真”,她真的可以过得更好。
也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如她所愿,彻底地“忘记”和“消失”。
池年长老,生平第一次,学会了什么叫作“退缩”和“隐藏”。
只是那双偶尔在不经意间望向姜羡方向的赤瞳里,深处依旧残留着无法磨灭的、哀伤而不甘的火焰,在冰冷的灰烬下,悄无声息地继续燃烧。
会馆的日子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表面的忙碌之下,池年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被遗弃在角落的石头,日益风化,沉默地腐朽。
他尽量避免一切可能遇到姜羡的场合,将自己埋首于训练场、任务报告以及……无尽的自我折磨里。
训练场的玄罡石柱换了一根又一根,每一根上都布满了他狂暴而毫无章法的拳印爪痕,仿佛在殴打另一个看不见的自己。
他试图用疲惫和疼痛来麻痹神经,但收效甚微。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赤瞳,如今常常是空洞的,只有在不经意间瞥见那一抹素白与暗红交织的身影时,才会骤然缩紧,迸发出痛苦而复杂的光芒,然后又迅速黯淡下去,归于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