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池年35

他没有再多看潘靖一眼，拖着沉重而僵硬的步伐，朝着与姜羡相反的方向、自己常住的那个院落走去。

背影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疲惫和某种濒临崩溃的孤寂。

回到熟悉的房间，关上门的瞬间，池年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沉重而混乱的心跳声，以及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姜羡的清冷香气，那是上次任务前她来这里商议时留下的，此刻却像是最残忍的嘲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发生过的一切。

——“意外而已。”

——“不必放在心上。”

——“尽快忘记，对彼此都好。”

——“你似乎，有些过于认真了。”

那些冰冷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带来尖锐的疼痛和刺骨的寒意。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他如此痛苦纠结？

为什么她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抽身而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是他不该产生那些莫名的情愫？是他不该如此“认真”？

可是……那些触感是真的，那些气息是真的，那份失控时产生的、强烈到足以焚烧理智的吸引和占有欲也是真的……这一切，难道真的可以简单地归结为“意外”和“惑心雾”的影响吗？

池年痛苦地抱紧了头，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的低吼。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复杂而煎熬的情绪。

从小到大，他的人生简单而直接，喜欢就靠近，讨厌就远离，愤怒就战斗，高兴就大笑。他强大的力量足以解决大部分问题，直率的性格也让他很少陷入需要反复揣测和纠结的境地。

可这一次，他所有的力量和直率都失效了。他面对的不是可以一拳打碎的敌人，而是一堵无形而冰冷的墙，以及墙后那个心思玲珑、冷静到近乎残酷的九尾狐。

他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堵墙，甚至不知道打破之后又能怎样。

或许……她说的对。忘记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怎么忘？

池年抬起头，赤红的瞳孔里充满了血丝和迷茫。他看向自己的左手，那只曾经用力抓握过她纤细手腕、抚过她冰凉肌肤的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份触感。

他猛地站起身，冲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狠狠冲刷着自己的头和脸，试图用物理上的冰冷来浇灭内心的躁动和那些不该存在的记忆。

水流哗哗作响，却冲不散脑海中的画面和心头的悸动。

与此同时，会馆客房里。

姜羡屏退了送来丹药的执事，关上门，布置下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

做完这一切，她脸上那层平静无波的面具才缓缓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背靠着门板，缓缓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一直挺直的肩背微微放松下来，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和……某种灼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