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哪吒9

就在卿云踏上第一级时，婴儿突然啼哭起来——那声音竟像是五百年前，卿云第一次在济湘降下甘霖时，村民们感激的欢呼。

“等等……”卿云僵在原地，“如果我消失，济湘的三百年守护算什么？哪吒送我的铃铛算什么？西木子偷偷塞给我的桂花糖又算什么？”

玄女蹙眉：“这些无用的人间牵绊……”

“可，正是这些让我成了卿云！”她突然暴起，龙角彻底断裂，化作两柄冰剑。

一剑斩向冰阶，一剑刺向玄女心口！

玉辇炸裂，玄女飘然后退，怀中婴儿却坠向深渊。

成年卿云毫不犹豫跃下，在空中接住婴儿的瞬间，她看到了自己眼中的恐惧与眷恋。

“别怕。”她将婴儿护在胸口，“我会让你……拥有自己的人生。”

两人坠入冰渊最深处。玄女终于变色：“你疯了？那里是——”

“混沌之眼。”卿云的笑声从深渊传来，“您当年剥离我时不就说过吗？人性是最不可控的变量。”

整个冰渊开始崩塌。哪吒身上的冰层出现裂纹，他拼尽最后力气冲向深渊，却只抓到卿云抛上来的一枚铃铛——龙角上那枚，内侧刻着歪歪扭扭的哪吒赠三个小字。

“告诉会馆的大家……”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今年的春节……我可能没办……”

混沌之眼彻底闭合。

天空降下温暖的雨，冰渊化作万亩花田。玄女在光芒中消散，只留下一声叹息：“原来这就是……人性……”

哪吒跪在花田中央，铃铛紧贴额头。

西木子不再眯眯眼，池年红着眼圈走来，却听见哪吒低笑：“笨蛋，你输了。”

“什么？”

哪吒展开掌心，铃铛里藏着一粒微小的冰晶——那是卿云最后的人性碎片。

远处，婴儿的啼哭声中，老君的声音随风而来：“以神格换人间百年，值得吗？”

花海无风自动，仿佛在回答。

而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维度，济湘每一滴雨水中，都映着卿云浅浅的笑颜。

天地寂静，唯有星光流淌。

卿云消散的地方，化作了一片碎星河——无数细小的冰晶悬浮在空中，泛着幽蓝的微光，像是她最后留下的叹息。

风一吹，便轻轻摇曳，却再也不会凝聚成那个会笑会闹的龙妖。

无限站在星河边缘，银发被星光照得微微发亮。他一贯淡漠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长久地凝视着这片星河，仿佛在等待什么。可他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回来了。

“师父……”小黑拽了拽他的衣角，猫耳耷拉着，眼眶通红，“卿云姐姐……真的不在了吗？”

无限没有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揉了揉小黑的头顶。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星河。

不远处，哪吒抱着双臂，靠在断裂的石柱上，嘴角挂着惯常的冷笑：“非要逞英雄……轮得到你逞英雄吗……”

可他说完，却死死咬住牙关，指节攥得发白。混天绫无风自动，像是不受控制般轻轻缠上他的手腕，仿佛在无声地安抚。

老君站在最高的山崖上，望着这片新生的星河，长叹一声：“痴儿……”

他比谁都清楚，卿云本可以成神，却甘愿以自身为代价，填补混沌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