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春不归（三十五):礼物。

“拜见掌门。”

少年清脆舒朗的声音传来，夏逸偏头望去：“你来做什么？”

“如今的战灵派群雄割据，以掌门一脉和吕长老，程长老为首的三大势力为尊，掌门在位多年，但大抵是独木难支。”

夏逸推门的手缓缓放下，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他从天魔教带回来，从前从未正眼看过的少年。

夏逸眼里阴晴不定：

“孤从前，从未教过你这些。”

云曜微微一笑：“今日散席，众长老来云曜院中拜谒，哪些人说话有分量，另一些人不过惟他人马首是瞻，一看便知。”

这些话，纵然他把洛儿日日带在身边耳濡目染，洛儿亦是绝无可能说的出口。

夏逸沉了声：

“你倒是观察入微。”

月袍少年缓缓一拜：

“云曜不才，愿随掌门习武，若您肯，云曜必当习得天下第一的武功，站在武林至尊的位置，重铸战灵派，乃至四派的荣光！”

少年纯黑眼瞳里，闪过一丝锋芒。

这等锐气，似乎是曾经初渉江湖的他也曾拥有的，那时他尚且年少，怀揣同样的理想抱负。

这孩子有天赋，但锋芒太露。

夏逸眼神渐缓，语气微沉。

他是东方梓渊的孩子，他有如此天分。

成大事者，合该有这份狂妄。

夏逸终于开口，“自今日起，你便来随我习武。”

或许比起成为血库，他还用更大的用处。

东方梓渊一定很乐意看见，他的一双儿女在数年以后，自相残杀的情景。

云曜缓缓吐出一口气 ，松开被汗浸湿的手心。

他的眼眸，微微瞟向门的方向，眼神未明。

……

夏府的婢女若琪颤颤巍巍地捧着礼物，“小姐……”

夏洛特望着她，眼神渐冷。

她每日换着法地往听风院送好吃好喝的，可云曜从来都是原封不动地送回来。

这些时日云曜日日随爹爹习武，听风院早已今非昔比，即使夏洛特再任性，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奈何云曜。

夏洛特看着被原封不动退回来的礼物，怒气涌上心头。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她一拂袖，把那送礼物的婢女若琪踹倒，礼物顷刻之间摔了一地。

她堂堂夏府大小姐，凭何要受这等气。

云曜无法受的气，自有别人来帮他受着。

夏洛特的内心深处，骄傲和自尊开始抬头。

王嬷嬷见若琪被踢倒于地，嘴角渗出了血，赶忙上去拉小姐，亦是被大发雷霆的夏洛特扇了一巴掌："都是你无能，管教出这般的婢女！”

施离笙路过屋门前，只见一众婢女心惊胆战地伫立屋外，正窃窃私语。

“怎么了。”

屋内传来哭泣的声音，见她来，那些婢女对她道：“于姑娘且别进去，小姐此刻大发雷霆，那若琪怕是命不久矣，连王嬷嬷都受了斥责，你进去怕也是引火烧身啊。”

施离笙看着她们，这些日子以来，小姐对她格外宠爱，眼看在院里地位日渐稳固，施离笙何尝不知道，就这样一直平静地过下去，对自己，对阿曜，都是最好的。

其实她可以理解，遇到危险之时，明哲保身已经成了大多数人的一种本能。

可倘若人人都想着保全自己，而不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那么这个世界，该多没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