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折青梅(二十一) 世间的万物悉数被安排至他的规则。

"谢谢。"阿瑾的声音软软糯糯，眼珠黑的发亮，隐隐可见湿意。

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汤圆。

"啧，果然还是小孩子。"乔大哥轻轻一晒，正待起身，袖口却被人拉住了。

拉住他的周氏阿瑾，此刻眸光执拗地盯着他，宛若溺水的人抓住了仅剩的一根浮木。

"别离开我。"阿瑾的眼瞳里，弥漫过一丝难言的脆弱，他方才从梦魇中醒来，此刻只想抓住望见的第一个人，也就是眼前的少年。

随即脸微微一红，自己同人家非亲非故，仅仅认识了一天，就拽着人家的衣袖不让他走，未免太小孩子气了些，如此想来，拽着衣袖的手不禁松了些。

哪知乔大哥并未耻笑他，而是靠在榻边坐下了，杏子眼多了几分温和的意味:"你睡吧，等你睡着了，小爷我再走。"

拽住衣袖的手收紧了些，阿瑾凝视着少年俏丽的脸，低声道:"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我方才做了噩梦，梦见母亲把我丢弃至此……我好孤单……"

说着说着，阿瑾禁不住低声抽泣，难为向来趾高气昂的少年，竟心平气和地听他絮叨完，并未说一个字。

阿瑾慌忙擦了擦眼泪:"我……不该哭的，这样很娘……"

头顶抚过一片温热，阿瑾睁大眼睛，他从未见过乔大哥如此柔和的表情:"谁说男孩子不可以哭?你才七岁，你想哭就哭，谁敢说你，小爷我揍得他屁滚尿流。"

阿瑾破涕而笑，指控道:"可你也才七岁啊。"

乔大哥撇撇嘴:"小爷我早熟，心理年龄可比你成熟多了。"

阿瑾皱了皱鼻子:"我方才让你不要离开我，也是因为梦魇……"

哪知乔大哥沉思良久，郑重对他道:"小爷我可以永远不离开你，你要不要，做我的右护法?"

阿瑾的眼泪凝在半空，艰难消化着乔大哥话里巨大的信息量。

乔大哥骤然伸手，把阿瑾从榻上拉起来，而后在夜幕下，用筷子插了两个汤圆，摆在地上。

"小爷我乃三里巷丐帮帮主，石头是左护法，丫蛋是长老……唔……右护法之位倒还有所空缺。"

阿瑾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一排整整齐齐的汤圆。

右侧分明有一处空缺，似是为他准备的。

耳畔传来乔大哥煞有其事的声音:"加入我们帮派，大哥会永远罩着你。"

阿瑾艰难点了点头:"我加。"

少年骤然挑弯了一双柳叶眉，杏子眼多了几分绮丽，阿瑾看着他把最后一个汤圆放在空缺的位置上，满意地拍了拍手:"今后吾任命你，周瑾为三里巷丐帮的右护法，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就是乔大哥，阿瑾第一次识得这般生动明媚的少年，将世间的万物悉数安排至他的规则之下，却又让身处其中之人心甘情愿地纵容。

仿佛在他的王国里，所有臣民心甘情愿地为其抛头颅洒热血，征战沙场，摇旗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