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分歧(三) 决裂。

原来她被幽闭的这些时日，天魔教那阵祸教妖妃的传言甚嚣尘上。

那原本只是施离笙一时兴起的玩笑，却愈演愈烈。

这天魔教上下，本就以东方曜为尊。他喜欢她的时候，教中之人哪里敢置喙于她。如今他厌弃了她，众人便也随他的态度一起将她踩入尘埃。

她顶着众人议论纷纷的目光，指指点点的语气，面色愈加苍白，身子在冷风中透出纤弱来。

她一步步走向马车，身侧的人群纷纷散去，竟是自发为她让开一条道来。

蓝衣少女容颜绝色，抬眸凝视马车，眸光带了一丝隐约的执着。

事到如今，她仍要求一个结果。

驾车的侍卫望见她，眸光浮现犹疑，转身对着车内之人道:“教主，夫人来了。”

空气骤然静默，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车内之人的反应。

轿帘缓缓拉开，时隔多日，施离笙终于望见了东方曜。

他一袭玄衣，面色冷淡，望见她，面上一丝波澜也无。

玄衣少年的眸光拂过她，方才那些人的指点，他分明听在耳中，却再不会如往日一般护着她了。

施离笙竭力忍住鼻酸的冲动:

“阿曜，我知道，我任性妄为，不是那种温婉娴静的女子。可这些，我都可以慢慢学。”

”我来这里，就是想问你一句，我们就这样了吗?”

他看着她，眸光平寂而冷漠:

“是。”

她身子颤了一颤，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她的面容一点点灰白下去，惨笑一声:

“若知如此，那些美好的时光，糖人，烛光又算什么呢?东方曜，你自以为把恩情还完，觉得如此我们两清了，是也不是?”

良久，她听得少年淡淡声线:

“你的性格秉性，并不适合这里。至于你做的那些糖人……”

蓝衣少女抬眸，只见他面容冷峻，从衣袖里拿出糖人，朝车窗外的虚空幽幽一掷。

顷刻之间，碾为粉末。

蓝衣少女眼里浮现豆大的泪珠，几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他把曾经的美好弃如敝履。

但她却忍住了眼泪，这一个月来她掉的眼泪已经够多了，此时此刻，她立于悠悠众口，望着眼前之人，从未觉得他如此陌生过。

那些她对他的感情，都化作伤人的利刃，爱的多深，伤的就有多痛。

她直勾勾望着他的眼睛，却只说了两个字:

“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她惨笑一声，转身离开。

……

玄衣少年怔然看着她的背影，身侧侍卫不免担忧道:“教主……”

他却骤然拉上马车轿帘，捂住胸口开始猛咳，待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手心却隐约渗出血迹。

他已时日无多了啊……

这些时日，他的身体状况，一天天灰败下去，终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教主……那些糖人，属下要去捡回来吗?”

东方曜怔然看着他，从衣袖里又拿出完好无损的糖人来:

“那些，是我仿造的……”

若阿笙走了，这便是姐姐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