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离别(一) 一类人。

少年竭力平复着炽热躁动的呼吸，伴随着他的呼吸，施离笙的心口越来越烫，忽然之间，有种想掉眼泪的冲动。

若说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那么阿曜的爱，一直伴随着这份克制，但现在的这份克制，在她害怕之际，前所未有地让她感受到被珍爱的感觉。

她忽然理解了三年前的那一晚，自己使尽浑身解数，阿曜却仍旧转身离去的情景。他那时并非对她无情，只不过他的爱，总与尊重同行。

他们那时太年轻，命运又太过无常，寥寥几语之间，竟直接断送了整整三年。

好在如今，时光又一次把她带到他的面前。不如原谅，那些伤痛误会交织成的岁月过往罢。

施离笙不由得伸手，紧紧环抱住眼前的少年，手指一点点扣上少年的脊背:

“阿曜……其实……可以伤害的……”

施离笙不由得捂住脸，她到底在说什么？

少年却忽然撑起她的头，血红色的眼眸深意更甚，却让她感受不到半分害怕了。

耳畔，响起他低低的指控:

“你诱惑我……”

她说不出一个字，他的呼吸明显更粗重了，而后炽热而剧烈的吻，几乎彻底将她吞噬……

清晨的曙光洒入窗棂，施离笙在阿曜的怀中醒来，二人眸光相接之际，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早安吻。

两心相依，岁月静好。施离笙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宁与幸福。

......

朝影城外。

一袭黑色斗篷的男子神色莫辨，语气幽微:

“裴护法，找在下有何要事？”

裴擒虎眉头紧蹙:

“你不该借我和夫人的手来害教主。”

那人冷冷一笑:

“怎么，天魔教主危害苍生，他不该死吗？施离笙时至今日，竟还在心慈手软……若非我不能亲自动手，怎么可能让他留到今日！”

裴擒虎的眉头越皱越紧:

“其实，你根本不是什么天神下凡，对不对？若你是真正的神仙，怎会不敢将幻灵之纱亲自交给夫人，况且您提起夫人的语气如此怪异，并非朝影城人人皆唤的夫人，却始终是……施离笙。”

神仙本应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不同于称呼裴护法，天魔教主，这分明是一个对于高高在上的神仙而言，太过平等的称呼。

平等到就像是，他们是一类人。

“你究竟是何人？”

“你已经不需要知道了。”斗篷之下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此言何意？”

裴擒虎转头，长风猎猎，玄衣少年的一袭衣角在风中飘荡。

“你方才说的话，天魔教主可是都听到了。上一个背叛他的人，可还躺在紫竹林中死不瞑目呢……想不想知道自己会是哪种死法……”

“至于我?我这件幻影斗篷，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见。东方曜所看到的，只有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呢……”

李白悠悠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伴随他慢慢地消失，裴擒虎无比艰难地回头。

东方曜凝眸站在他身后，眸色浅浅，不辨喜怒的语气:

“我一早便猜是你将幻灵之纱交予阿笙，今日却是听你亲口说出来了，裴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