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天命

“既然陛下有命，臣女自当遵从。”秦微宁知道，这选棋子的颜色便是庆帝对她的第一道试探。

所以短暂的思忖了片刻后，她选择了黑子。

“说说看，为何选黑子？”庆帝问。

“回陛下的话。臣女只是觉得这白子也并非一尘不染，更自知自己做不了圣人；故而便选了黑子。”秦微宁一脸坦然道。

“既如此，那便是朕先行了。”庆帝说着便落下了一颗白子。

随后秦微宁经过短暂的思考，也落下了自己的第一颗黑子。

两人交替着各自布下了几颗棋子后，庆帝率先挑起了话头：“如今太子之位空悬，你觉得，老二怎么样？”

“太子之位关系国本，这不该是臣女考虑的问题。”

“那自己的终身大事呢？这总该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吧？”不等秦微宁开口，庆帝紧接着道：“说起来这些年瞧着你与老二私交不错，朕原本一直以为你们两个是两情相悦来着。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朕这个儿子一厢情愿了。”

“陛下说笑了。终究还是臣女不配罢了。”秦微宁嘴上说着，手上同时也利落的吃掉了一颗庆帝的白子。

“嗯？你这话从何说起？”庆帝一脸“你这是个什么章程”的表情，双眼微眯看着秦微宁。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将门出身的秦微宁无论做什么都是自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舍我其谁的霸气。

再说的夸张一点，他甚至觉得“我不配”这三个字都不应该是会从秦微宁这样生性高傲的女子嘴里说出来的字眼。

“毕竟陛下您当初给二殿下赐婚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臣女这个人选不是吗？所以两情相悦又如何呢？”秦微宁说着，故作出一脸自嘲似的笑容：“不过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叶家的守备大人那时已经公开表态了会支持二殿下，但家父并没有站队。而二殿下他也知道，臣女不可能因为与他交好而去求家父站队，所以二殿下选择接受陛下的赐婚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臣女也不是没脸没皮之人，做不到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如今朕能选的继承人就只有他和承平二人，但承平还小，朕几乎可谓是别无选择。你若是嫁给老二，日后定然可以母仪天下。不是吗？”

“确实。但臣女心里很清楚一点，那就是陛下虽然嘴上没说，但其实打心底里根本不想要臣女来做儿媳。毕竟臣女不仅有家世、有能力还很有自我主见，怎么看都并非是一个可以任人随意摆布的青瓷花瓶。”

闻言，庆帝不禁一愣，双眼微眯，眉头微皱。

他显然没有想到，秦微宁会这般直截了当的点破一切。

更重要的是，刚才一瞬间的恍惚中，他甚至觉得眼前人就是当初那个坐在王府围墙上笑着质问他说：“李云潜，承认你就是喜欢我有那么难吗？”的女子。

“你的胆子倒是够大。你就不怕朕摘了你的脑袋吗？”庆帝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陛下若想要臣女的脑袋随时都可以拿去，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怕与不怕又有什么区别呢？”秦微宁一脸坦然道。

“罢了，今日时候不早了，跪安吧。”沉默了片刻后，庆帝大手一挥道：

得令，秦微宁随即翩然起身，福身一礼道：“臣女告退。”

……

这一夜，庆帝彻夜未眠。

叶轻眉的音容笑貌，那段他们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那些曾经的山盟海誓……一切的一切就好像皮影戏一般在他的眼前轮番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