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星河 镜妖（46）
“慕声。”
璟雯语气一改往日的调侃，微微带了些命令的意味，“抬头看看你师父，伤成这样也不吭声，装什么硬气呢？”
慕声愣了一瞬，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看着璟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所有的冰冷与不安都被一点点融化。
璟雯的目光在慕声和林虞之间徘徊，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手腕一翻，红光涌动，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林虞缓缓扶起。
林虞仍有些局促，微微低头，声音细弱蚊吟：“璟雯姐姐……”
璟雯挑了挑眉，正要开口，外头却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呼唤声，那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越发清晰地传入耳中。
“林虞妹妹！阿声！你们怎么不见了？雯雯……”
慕声听到慕瑶的声音，身子微微一僵，猛然抬头，目光慌乱如困兽，喉结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挣扎而矛盾，显然，他极力抗拒以这副妖化的模样出现在慕瑶面前。
璟雯将他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眼神微沉，嘴角却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轻松得仿佛毫不在意。
“妙妙，我先送你出去，安抚下慕瑶吧。她那急性子，你比我了解，估计这会儿都快急哭了。”
林虞抬眼看了看慕声，妖化后的他显得愈发凌厉和陌生，令她心头一阵担忧。她再看向璟雯，却在对方笃定的目光中找到了些许依靠，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好，我去劝劝她。”
璟雯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抬手轻轻一挥，红光再次闪耀而起，林虞的身影被包裹在柔和的光晕中，瞬间消失无踪。
璟雯目送着林虞的身影彻底消失，眼中的光芒渐渐沉静下来。她转过身，视线落在慕声身上，脸上的漫不经心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调侃。
“怎么，阿声，连你姐姐都怕见了？”
慕声垂着头，咬了咬牙，侧过脸不去看她，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自嘲的苦涩：“我……不想让阿姐看到我这个样子。”
璟雯一愣，眼神微微闪动，有千言万语一瞬间涌上心头，却又被她压下去。她嘴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随即又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洒脱，但语气中多了一丝柔和。
“妖化怎么了？别人不敢看你，难道你连自己都不敢面对？”
慕声怔住了，抿了抿唇，被璟雯的话击中了什么，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沉默着站在那里。
璟雯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慕声满身伤痕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心疼，随后却不再多说，抬手将他拉入怀中。
慕声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的脸隐在璟雯肩头，耳根渐渐染上了一抹红色。低垂的头发垂落在肩膀，原本凌厉的白发此刻竟显得有些乖顺。他的手微微抬起，想要推开，又迟疑着停住，最终轻轻垂下，任由自己靠在她肩上。
“慕声，”
璟雯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记住，你不需要躲，也不用怕，谁敢看不起你，我替你揍他。”
慕声的身体轻轻一颤，耳根的红晕愈发明显。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可是，我怕……”
“怕什么？”
璟雯眉梢微扬，声音染上几分不屑，“怕你这副模样让别人害怕，还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伤害到别人？”
慕声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怕失控，更怕阿姐看到我这不是那样子……”
璟雯一怔，眉头微微蹙起，松开了他，退后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怕你姐姐？怕阿瑶什么？”
慕声的身体微微一颤，耳根的红晕愈发明显。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可是，我怕……阿姐她讨厌妖，她……会厌恶我。”
他没把话说完，但璟雯已经听明白了。他的眼中带着挣扎与惶恐，显然是害怕慕瑶会因他的妖化模样而疏远甚至厌恶他。
璟雯听完，沉默了片刻，随即抬手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语气略带无奈：“慕声，你也太小看你姐姐了吧？”
慕声怔住，抬眼看向璟雯：“什么意思？”
璟雯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阿姐是厌恶妖没错，可她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她分得清正邪，也分得清好坏。你又没乱杀无辜，也没害人性命，你怕什么？”
慕声愣住了，似乎被璟雯的话击中了什么。他沉默片刻，喃喃道：“可是……她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璟雯打断了他，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会不会接受你？还是会不会害怕你？”
慕声抿了抿唇，似乎想反驳，却又无言以对。
璟雯轻叹一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柔和了些：“你阿姐从小疼你爱你，她要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当初也不会护着你。别自己吓自己了，乖乖的，等她看到你还好好活着，最多也就是训你几句，不会真把你当妖怪的。”
慕声的耳根再次染上红色，他垂下头，低声道：“真的……会这样吗？”
璟雯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微扬，语气又恢复了几分调侃：“不然呢？要不咱们赌一把，看你阿姐是骂你还是直接把你赶出家门？”
慕声瞪了她一眼，尽管面色还有些纠结，但眼中那抹阴霾似乎已经淡了许多。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好，我信你。”
璟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轻松道：“这才对嘛。以后别再自己吓自己了，有什么事还有我给你兜着呢。”
慕声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神复杂又感激。他低声道：“谢谢你。”
璟雯摆摆手，故作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谢什么谢，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么畏畏缩缩，我可真要揍你了。”
慕声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他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好，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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