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线 仙剑奇侠传三(二十三)
那天他匆忙离开,是因为炎波泉躁动翻腾,波浪滔天,需要他回去镇压。
将铃铛赠与兰生,是认为他有成长潜力,希望来日一战。其中夹杂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魔尊看来,幻术之流乃旁门左道,不是真实实力,铃铛有助于正本清源。
然而,没想到也正是这个铃铛,抑制了少年兰生的成长,害得他痛苦不堪。
刚从回忆中缓过神,只见他念想的人就在眼前,坐在花树下的秋千上,他与世俗格格不入,仿佛处在另一个时空,沉寂黑暗的国度。
秋千轻晃,双腿交叠,翘起的脚丫莹白精致,每一寸骨肉都像是上天最完美的艺术品。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脚踝系着纤细红绳,挂着两个铃铛。红与白的映衬下,愈发妖艳。
药物坏了根基的谎言破碎了,正常成年体型的兰生容貌依旧昳丽,却没人会将他错认性别,他身上有一种风情万种的气质,让人一眼惊艳。
百末旨酒布兰生,经岁月洗礼沉淀,愈发醇香诱人。
兰生对不远处的重楼勾了勾脚,铃声像是催促快点过来品尝,滑落的轻纱下摆遮不住春光,可主人似无所觉,又或者毫不在意。
重楼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躯落下阴影。
“知道我为什么想要铃铛吗?”
“为什么?”重楼配合地问。
兰生低下头,望着脚上属于他的铃铛,平静的语音语调听不出情愫,可语言描述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
“因为姐姐有啊……姐姐发现我的那天就戴着铃铛,她铃铃铃地跑过来和我说话。我说她的铃铛好听,她说是娘亲给她的,只要听到铃声,就知道她安好。她还说,因为这个铃铛,她躲猫猫总是输。”
姐姐要送他一个,他拒绝了,他要就要最好的。后来闹了天灾,饥荒之下,姐姐的铃铛不知所踪。
“我也想要铃铛。”
坦白讲,他没料到魔尊会大驾光临,实力过于悬殊,当时得到铃铛的把握不足一成,无法自己修炼的他注定没有战斗的底气。
但他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初时抢不到的,日后定要对方亲手奉上。
“你的报酬还作数吗?”
闻言兰生抬起头,青年的容貌耀眼夺目,上扬的眼尾妩媚风流,素来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灼灼,眸中危险与野心毫不遮掩,清亮如星。
“这一回我要的不是铃铛。”
别有深意的一句话,重楼知道他要什么。
再危险能有魔尊危险?小巫见大巫而已。在魔的视角里,兰生仰起脸像是在索吻,樱粉的花瓣还不够艳,上下张合诱惑他为其染上嫣红。
魔没有回答,他的行动已经作出了答案。
炽热的魔息与清浅的花香缠绵。
单人的秋千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树藤簌簌抗议,被彻底无视。
失去桎梏的兰生不算纤细少年,可依旧被黑色高大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
从赤发中探出的手白得发光,骨节分明,修长好看,搭在宽阔的肩背上暗暗使劲,粉嫩的指甲肉时不时泛白,单从手便能看出主人的情动。
邪灵艰难招架凶猛的魔,何尝不是一种自食恶果?教会徒弟,累死师父。
他们什么都没有明说,又什么都清楚了。
重楼喜欢真实的兰生,不是清冷单纯的兰生,是蛊惑妖孽的兰生。兰生一直在索取,从魔后信物的铃铛,到魔尊的情和欲。
邪要魔的力量,魔要邪的全部。
魔不下任何赌注,不作任何要挟,予取予求,等待邪的回应。邪什么都能给,包括身体,除了心。
在这一场博弈里,没有输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