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李华点了点头,和李雪一起往自己的房中走去,李雪还是非常的谨慎,左右查看无人后方才关上了门
李雪:李华,你来找我有何事?
李华:白间在药铺里看见朱府的下人去抓药,那人瞧上去甚是焦急,行色也极是匆匆,我问他府里谁生病了,他也不说,到底是谁病了?
李雪冷笑一声,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李雪:那个老不死的呗,除了他还会有谁?
李华满眼疑惑地看着李雪,李雪不耐地解释道
李雪:今儿个早上他突然就晕倒了,搞得全府上下都紧张得不行
李华:请大夫了吗?
李雪:请了,请的还是城里最好的刘大夫
李华:大夫怎么说?
李雪:说他是劳累过度所致
李华:小雪,不会是我以为的那样吧?
李雪点了点头,嘲讽道
李雪: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没用的老东西
李华闻言神情颇为复杂地望着李雪,眼前的人让他如此
李华:小雪,你觉得我呢?有用吗?
李雪的脸瞬间挂上了一抹笑容,只见她一面用手指勾着李华的领口,一面软软地说道
李雪:你当然有用啊
早已如饥似渴的李华哪里禁得住他如此挑拨,当下就将李雪拦腰抱起,走到床前,二人做起了美事,事毕后,李雪靠在李华的胸脯上,正意犹未尽之际,忽地想起白日朱昊对自己说过的话,忍不住吐槽道
李雪:李华,白间我挨欺负了
李华:谁欺负你了?朱员外?不对,他正躺在床上呢,也不会是朱府的下人,难道是朱昊
李雪眼圈红红地“嗯”了一声
李华:怎么回事?
李雪便将自己和朱昊之间的谈话一一讲了出来,中间还不忘添点油加点醋,李华听后气得立刻坐了起来
李华:朱昊这个王八羔子,竟然敢欺负你,他怕是活腻了吧?
李华说着就要穿衣下床,李雪忙拦道
李雪:你去哪里?
李华一面提着鞋子,一面回
李华:去找朱昊去
李雪连忙抱住他的腰,劝阻道
李雪:我只是同你抱怨抱怨,你可别真找他去啊,万一他一状告到老头子那里去,那我们还能在府里长待吗?
只是她口中劝着,眼中的泪水却是如开了闸一般,从脸上倾泻而下,李华见了非但没有消气,心里反倒是更气愤了
李华: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李华说着,竟直接开门出去了,屋内的李雪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嘴角却不禁弯了弯
李雪:【杀鸡焉用牛刀?朱昊,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且说朱昊近日身子颇为不好,又因为朱瑶和兰儿皆力劝他要多休息,此时已然进入了梦乡,忽听砰的一声,房门竟然被人给撞开了,朱昊猛地睁开眼
朱昊:谁?
李华:我是你舅舅
朱昊:原来是舅舅啊
朱昊不紧不慢地披衣下床,又点上了蜡烛
朱昊:舅舅找我有事吗?
李华怒哼一声,质问道
李华:白日间你对你母亲做了什么?
朱昊恍然大悟
朱昊:【原来是为白天的事情兴师问罪来了】舅舅,昊儿只是好心规劝母亲要谨言慎行,并未说其他啊
李华直接将面前的桌子给掀了
李华:好心规劝?那些难听至极的话莫非是从狗嘴里吐出来的?
朱昊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朱昊:李华,我劝你嘴巴还是放干净一些
李华:我嘴巴放干净些?嘴巴不干净的恐怕是你吧?天下哪有儿子说母亲勾引自己父亲的?若是依你所说,那你的亲生母亲肯定也没少勾引你父亲吧?
话刚落下,李华的脸上便重重地挨了一拳,李华却只是微微晃了晃身子,并没有摔倒在地,他右手紧握成拳,当即以更大的气力打了回去
李华:我说你母亲你便如此生气,那你白日里说我妹妹时呢?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朱昊一面扶着桌角站起来,一面梗着脖子反驳道
朱昊:我母亲可没有日夜缠着父亲行那种事,我父亲也没有因为劳累过度而晕倒过
李华:你怎么能断定是我妹妹缠着你父亲?你又怎知不是他色欲攻心,强迫于她呢?
朱昊:我父亲绝不是那种人,更何况他的身子非常不好,他又是极爱我死去的母亲,他断然不会如此放纵自己的
李华:朱昊,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自打我妹妹进了府,你父亲是何种表现,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朱昊忽地愣住了
朱昊:【是啊,父亲看李雪的眼神腻歪得很,那种眼神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为何会如此?难道她比母亲还温柔吗?比母亲还漂亮贤惠吗?】不管怎么说,还请你转告李雪,让她不要过分地顺从父亲,我想她也不愿意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吧?
李华甩了甩袖子,边往外走边讽刺道
李华:你还是好生劝劝你的那个好父亲吧
朱昊:你——
朱昊气得咬牙切齿,面色也很是苍白,一瞬间血气有些上涌,喉咙里竟有一丝血腥味,不禁挤出了一抹苦笑
朱昊:【劝我父亲?他会听吗?】
次日,趁着李雪去厨房煎药的空隙,朱昊进了朱凤祥的卧房
朱昊:父亲
朱凤祥正睡得香甜,忽听有人喊自己父亲,忙睁开了眼睛
朱凤祥:昊儿
朱昊:父亲,您现在觉得如何了?
朱凤祥闻言心中大喜,这个有些寡言的儿子终于知道关心自己了
朱凤祥:已经好多了
卧房一时间陷入了沉寂,朱凤祥忍不住问
朱凤祥:昊儿,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事?
朱昊点了点头,可张了半晌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朱昊:有话就直说,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朱昊这才满脸通红地说道
朱昊:父亲,以后您还是节制一些吧
朱凤祥:节制?
朱凤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朱凤祥:节制什么?
朱昊挠着后脑勺解释道
朱昊:就是男女之事
朱凤祥:此事我自有分寸,你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朱昊:可是刘大夫告诉我,这次您突然晕倒就是因为您不懂节制,劳累过度——
朱凤祥:好了
朱凤祥打断朱昊的话
朱凤祥:那个老头子简直就是胡言乱语,人好好的,突然晕倒了,他不去查找真正的病因,反倒嚼起这种事来,我看他不配当大夫
朱昊见自己的父亲仿佛中魔一般,竟然连城中最厉害的大夫说的话都不信了,浑身顿时寒意四起
朱昊:【他,还真是被李雪给蛊惑了】父亲既然如此不听劝告,儿子便不再多言,以后还望您善自珍重
朱昊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床上的朱员外气得大骂
朱凤祥:不孝子,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进我的屋子,永远都别来,畜生,竟然还管起老子来了,老子就是喜欢她,就是忍不住要宠爱她,你能怎么着?
朱凤祥骂着骂着,竟剧烈咳嗽了起来,正端着药进来的李雪见后,忙将药碗放到桌上,冲上前抚摸着他的胸脯,满脸担忧地问道
李雪:老爷,您怎么了这是?
朱凤祥只顾着咳嗽,并无力气回答她,许久之后,咳嗽方才止住
朱凤祥:畜生,畜生
李雪:谁惹您生气了
朱凤祥:还不是朱昊
李雪:朱昊?【他还真的来劝了?这是你自找的】
李雪:昊儿他说了什么,把您气成这样?
朱凤祥:这逆子竟然劝我要节制,要离你远一点
李雪一听眼睛瞬间红了
李雪:老爷,他是不是还说我不知廉耻,成日里只知道勾引您?可是老爷,小雪也是一时情难自禁,并不是有意的啊
朱凤祥握着李雪的手
朱凤祥:小雪,你实话告诉我,昊儿他昨日是不是找过你?那些难听的话也确实是他说的对不对?
李雪只是咬着唇,低着头,一言都不发,朱凤祥见她若此,哪里还不明白,他双手捧着她的头,直视着她略红的双眼,逼问道
朱凤祥:小雪,说实话
李雪还是不说一句
朱凤祥:你说啊,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朱凤祥忍不住吼叫出声,原本还很淡定的李雪吓得浑身一哆嗦,直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朱凤祥:还真是如此
朱凤祥一面穿衣,一面骂道
朱凤祥:这个小兔崽子,真是长了大本事了,竟敢对着你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今日若是不给他一点教训,以后还不得骑到你头上去
李雪:不要啊,老爷,您不知您昨日突然晕倒有多吓人,全府上下都担忧不已,大家都以为您……昊儿他也是关心则乱,又被那刘大夫的满嘴胡言蒙了心智,这才有些口不择言,您万万不可过去兴师问罪啊
听李雪如此说,朱凤祥的怒气瞬间减了不少,可心中还是有气
朱凤祥:即便如此,他也不应该对你出言不逊
李雪准备再添一把火,只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李雪:老爷,如今这满府上下皆认为我不如先头那位夫人,昊儿定然也认为自己的母亲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这些我都知道,所以自打进了府,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位合格的母亲和妻子,可是今日您这一去,岂不是坐实了我爱告状之名?那以后我将如何面对朱府的下人们?他们还会服我这个夫人吗?
朱凤听得有些怔愣,原来,原来自打进了府,李雪一直都不快乐
朱凤祥:【原来她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非常介意自己死去的妻子的】
他在原地呆愣了许久,方才转身往堂屋走去,不过他并没有出去,而是站在了逝去妻子的画像前,纠结了好半晌,他才将画像摘了下来,重新挂上了一幅山水画,接着又点燃了一根蜡烛,正想将它烧掉,却被从卧房冲出来的李雪给拦住了
李雪:老爷,这画像不能烧
朱凤祥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方才满心难过的是她,为何现在要拦着
李雪:小雪已经知道您的心意了,要不咱们还是将这画像塞到柜子里吧?
朱凤祥点了点头
朱凤祥:也好
其实他心里也是万分的不舍,毕竟那是陪伴了自己好几十年的女人,朱凤祥将画像递给李雪,让她放起来,可谁知她一时失手,画像竟直接掉落在地上的蜡烛上,烧了起来
李雪:老爷,我不是故意的
接着,李雪就要弯腰去捡,却被朱凤祥给拦住了,只听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朱凤祥:这也许就是命吧,小雪,不要管它了
李雪:可是——
朱凤祥一把拥她入怀,轻声问道
朱凤祥:小雪,如此,可能弥补昨日昊儿的过错?
李雪满眼感激地点了点头
李雪:老爷,您对我真好
朱凤祥心波微漾,抱起李雪就往卧房走,正要行事之际,忽地想起朱昊的嘱咐,竟停了下来,李雪心中有些不快
李雪:【这个朱昊,最终还是影响了他】
不过,李雪还是贤惠地劝阻道
李雪:等老爷身子好些了再说,好不好?我可不想再被人说是当世的妲己,若您再有个意外,全府上下还不得宰了我?
朱凤祥:他们敢?
要说这朱凤祥的定力也是够差的,原本他已经放弃了那种心思,被李雪如此一激,心里反倒又痒了起来
朱凤祥:小雪,嫁给我,委屈你了
李雪:小雪并没有觉得委屈,只要老爷心里疼我爱我就够了
朱凤祥心一横,当即吻了下去,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也不知这朱凤祥在色字下面还能挺多久,且说朱昊刚离开朱凤祥的院子便吐出一大口鲜血,他背靠着墙,脸色煞白如纸,看上去甚为虚弱,这一幕恰巧被过来探望朱凤祥的朱瑶看见了
朱瑶:哥,你怎么了?
朱瑶急的眼睛都红了,待看到地上的血迹后,心里更是害怕,哭着喊道
朱瑶:哥,你别吓我啊
朱昊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心思很重,如果自己告诉她事情的原委,她定然会忧思过度,干脆选择了隐瞒,只见他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安慰道
朱昊:瑶瑶,你放心,哥哥没事
可是朱瑶并不相信他的话
朱瑶:【这些日子哥哥和爹爹之间总弥漫着一股硝烟,我是能感觉得到的,该不会是他俩又闹什么不愉快了吧?】哥,你又和爹爹吵架了?
朱昊摇头不答,朱瑶似乎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朱瑶:你肯定是和他吵架了,你们这又是因为什么啊?
还未等朱昊回答,朱瑶又带着哭腔抱怨道
朱瑶:你们两个成日家不让我省心,一个是我哥,一个是生我养我的父亲,你们总是这样,让我夹在中间怎么办啊?
朱昊彻底慌了神,想他朱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这个妹妹哭,唉
朱昊:瑶瑶,父亲只是嫌弃我不知读书上进,可是你也知道我的身体,能平安活着已是万幸,哪里还有精力去挑灯读书?
朱瑶:真是如此?你没有骗我?
朱昊:哥哥何时骗过瑶瑶?
朱瑶:好吧,那我就信你了
朱瑶说完,她看了一眼院内,眼神里充满了纠结,经过一番心理建设,她还是选择扶着朱昊回房
朱瑶:【毕竟父亲还有李雪陪着,而哥哥,却只有我】
当然还有兰儿,不过她只是名丫鬟,并不是他的亲人
朱瑶:哥,我扶你回去
朱昊:好
朱昊隐隐地勾了勾嘴角,他还是很满意自家妹妹会选择陪着自己,一进房间,兰儿正往桌上摆晌午的饭菜
朱瑶:兰儿姐姐
兰儿笑着回头
兰儿:小姐,少—一
兰儿的笑容瞬间凝固,她快步走上前,直盯着朱昊嘴角浅浅的血迹,问道
兰儿:少爷,您怎么了?
朱昊:我没事
朱瑶却是脱口而出道
朱瑶:我哥他一时气急攻心,吐了些血
兰儿:什么?要不要去请刘大夫过来?
朱昊立即拒绝了她的提议
朱昊:不用,扶我到床上躺一会儿就好了
朱瑶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朱瑶:【哥哥真是奇怪,自打李雪进了门,他似乎特别不想看大夫】
正胡思乱想之际,兰儿已从她手中接过了朱昊,正慢慢地扶着他往卧房走去
朱昊:你们先回去吧
兰儿:少爷,您还没有吃饭呢
朱昊:我现在不饿,等我醒了再说吧!
兰儿无奈地看着朱瑶,朱瑶也只是无奈地努了努嘴,二人只得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朱瑶:兰儿姐姐,就让哥哥自己静一静吧
兰儿向来是聪颖敏锐
兰儿:少爷是不是又和老爷吵架了?
朱瑶:兰儿姐姐就是聪明
朱瑶夸赞道,随即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瑶:还是老问题
朱瑶:老爷又劝少爷读书了?
朱瑶点了点头,兰儿却是满脸满眼的怔愣,她觉得事情并没有朱瑶想得那么简单,但又认为,朱昊既然如此告诉她,自是有他的道理,自己便没有再多言,一连几日,朱昊都躺在床上休养,兰儿也是一直侍奉左右,朱瑶强忍着想要去看父亲的冲动,更是一醒了就往朱昊屋里跑,虽说没有请大夫,但好在这几日一直没有其他人来打扰,朱昊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朱瑶和兰儿自然是十分欢喜,只是朱瑶心里总有一丝不快,往日里朱昊和朱凤祥也是经常闹一些不愉快,但通常是当日或者是次日二人就和好了,怎么这次他们冷战的时日如此之久?
朱瑶:【哥哥都病成这般模样了,爹爹也没来瞧过一眼?难道是爹爹的病又厉害了?】
朱瑶正愁眉不解之时,听到门外有人叩门
李雪:瑶瑶
朱瑶:【李雪?她来做什么?】
朱瑶一面整了整衣衫,一面起身往门口走去
朱瑶:来啦
朱瑶打开门,看见李雪正满面笑容地望着自己
李雪:瑶瑶
朱瑶:有事吗?
朱凤祥没有在旁边,“母亲”,两个字她实在是叫不出口,李雪似乎并不在意此事,只是满脸赔笑地问
李雪:我们可以进去说吗?
朱瑶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朱瑶:进来吧
李雪进了屋,直奔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朱瑶到底是大家闺秀,还是为她倒了一杯茶
朱瑶:有事你就直说吧
李雪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审视般地瞧着朱瑶的脸
李雪:【这丫头对自己的敌意怎会如此之大?莫非是朱昊告诉了她那件事?】瑶瑶,昊儿的身子怎么样了?朱瑶忍不住哼了一声
朱瑶:托你和父亲的福,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李雪长呼一口气
李雪:那就好,那就好,瑶瑶,昊儿跟你说他和老爷为何吵架了吗?
一听此话,朱瑶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朱瑶:还请你回去同父亲说一声,哥哥的身子自小便与旁人不同,经不起那熬油苦读,从此以后就别再劝哥哥了吧
李雪:【熬油苦读?朱昊是这样和朱瑶说的?看来这位少爷还是给自己的父亲,还有我这位继母留了几分情面的】好好好,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
李雪总算是放下心来,只见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又说道
李雪:瑶瑶,昊儿一向是最疼你了,你看他们父子两人已经冷战了如此之久,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你要不去劝劝他?
朱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朱瑶:【原来这才是她今日来此的目的】
虽然她非常地不情愿,但是能够让朱凤祥哥朱昊和好,却是她心里最期望的
朱瑶:等你走后,我便去找他
李雪喜得直咧嘴笑
李雪:多谢瑶瑶,晌午你们兄妹二人都去正房用饭吧
还未等朱瑶回答,李雪就已经离开了屋子,朱瑶心中纳闷不已
李雪:【她怎知哥哥会听自己的劝?又怎知哥哥会答应去吃饭?】
想了许久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摇了摇头,便决定把它放在一旁,说不清哪一天自己就想通了呢,朱昊的院子,朱昊已经痊愈了十之八九,此时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练字,兰儿还是一如既往地在一旁安静地研磨
朱瑶:哥
兰儿:小姐
兰儿停下手中的活儿
兰儿:需要我为你们传饭吗?
朱瑶:不用了,兰儿姐姐,你先去忙吧,我有事要和哥哥说
兰儿:好
兰儿乖乖地退了下去,又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门,朱昊搁下手中的笔,抬头笑着问道
朱昊:有何事啊,瑶瑶?
朱瑶便将方才李雪找她之事说了出来,朱昊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朱昊:这是她的意思还是父亲的意思?
朱瑶一时有些呆愣
朱瑶:这个她并没有说,不过她来找我之事,爹爹应该是知道的吧?
对于朱瑶的话,朱昊却是极为不赞同,他们这个年轻的继母,心思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呢
朱瑶:哥,这有什么干系吗?若是爹爹知晓此事,证明他在主动向你示好,若是爹爹不知晓此事,证明李雪是有意让你们和好,总归是没有任何坏处的呀
朱昊垂眸认真思考了起来
朱昊:【瑶瑶的话并没有错,自己和父亲只不过是吵了一架,又没有结仇,难道还真打算一辈子不见面不成?退一步说,不过是去正房吃一顿晌午饭而已,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自己难道还会因为一顿饭丢了性命不成?】
朱瑶看着发呆的哥哥,急得满脸通红
朱瑶: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朱昊:晌午我们一起过去
朱瑶:太好了
朱瑶高兴得都蹦了起来
朱瑶:那我先回去拾掇拾掇自己
看见朱瑶如此高兴,朱昊满眼的宠溺
朱昊:让你兰儿姐姐帮你上妆
朱瑶:知道了
朱瑶的卧房,兰儿正在房里收拾擦拭,见朱瑶回来,忙问
兰儿:小姐,饿吗?
朱瑶一面笑,一面摸着肚子
朱瑶: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兰儿转身就要往外走,却听朱瑶继续说道
朱瑶:兰儿姐姐,待会儿我们去正房吃午饭,你过来帮我上妆吧?
兰儿:好
兰儿心里却在犯嘀咕
兰儿:【少爷竟然答应去正房吃饭?难道是同老爷和好了?】
且说兰儿做事极为利落,没多久,她便为朱瑶画好了美美的妆容
朱瑶:兰儿姐姐的手真是巧
兰儿:都是因为小姐长得漂亮
朱瑶站起身,在铜镜跟前转了好几圈,发现并无不妥后,方才满脸笑嘻嘻地说道
朱瑶:兰儿姐姐,我和哥哥自己走过去就行了,你不用陪着我们
兰儿:可是少爷他——
朱瑶的纤纤玉手在她的肩上拍了几拍
朱瑶:放心吧,有我在呢
兰儿上下打量着朱瑶小小的身子,满脸的不愿相信
朱瑶:哎呀,兰儿姐姐,你就放心吧,再说了,正房院里还有几个下人呢,午饭过后保准把哥哥全须全尾的给你送回来
兰儿:小姐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兰儿满脸通红地跑开了,朱瑶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暗想道
朱瑶:【早晚得让你和我哥成亲,彻底成为我们朱家人】
正房,堂屋,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的饭菜,朱凤祥拿起筷子正想夹菜,不曾想却被李雪握住了手腕
李雪:老爷,再等等
朱凤祥:等?
朱凤祥满眼的疑惑
朱凤祥:等谁啊?你在,我在,人齐了,不就可以开饭了吗?
还未等李雪回答,又问
朱凤祥:小雪,是要等李华吗?
李雪:是昊儿和瑶瑶
朱凤祥的脸色立刻垮了起来
朱凤祥:还等那逆子做什么?
李雪:老爷,您就算不想见昊儿,那瑶瑶呢?若是你们一直这样下去,您考虑过瑶瑶的感受吗?
一番话说得朱凤祥哑口无言
朱凤祥:【是啊,自己那个女儿心思一向重,万一再因为他们的事情有个好歹,那他到了九泉之下,该如何面对死去的妻子啊】
想到这里,朱凤祥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正在这时,一声轻快的“爹爹”打破了屋内的沉闷,朱凤祥闻言眼眶一红
朱凤祥:瑶瑶,你……
朱瑶一面拽了一把椅子坐下来,一面笑道
朱瑶:怎么了,爹爹?
朱凤祥激动地点了点头
朱瑶:没事,没事
朱凤祥一扭头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朱昊,不耐烦道
朱凤祥:在那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坐下?
朱昊被他凶的有些莫名。他疑惑地望着旁边的李雪
朱昊:【感情今日是她自作主张请自己过来的啊】
心里仅有的一丝期待也落了空,四个人也算是相安无事地吃完了午饭,朱昊正用手帕擦嘴,忽地瞥见墙上自己母亲的画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山水画,心中暗道不好
朱昊:父亲,母亲的画像呢?
李雪闻言嘴角不禁一勾
李雪:【你终于注意到了】
朱凤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朱瑶,见她正满面严肃地望着自己,心里怕那声软软的爹爹以后再也听不到了,遂心虚地解释道
朱凤祥:画像被我收起来了
朱昊:为何要收起来?
朱凤祥:我怕睹物思人,徒增伤感
朱昊:画像收到哪里了?
朱凤祥看见咄咄逼人的儿子,恼羞道
朱凤祥:收起来就是收起来了,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朱瑶:爹爹,你就告诉哥哥吧
朱瑶近乎乞求地说道,她也想知道画像被收去了哪里,如果朱凤祥不想看,她可以拿走啊,朱凤祥却是始终闭嘴不答,朱瑶看向他的眼神渐渐由敬重变为了冰冷
朱瑶:父亲,您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朱瑶说完,便哭着跑开了,一旁的李雪正想插言,却听朱昊不客气地说道
朱昊:我们父子有话要说,麻烦您回避一下
李雪:我?
李雪手指自己,满脸疑惑地看着朱昊,似是听见了什么极为不合理的要求,朱昊却只是用询问的眼光望着她,意思是,我说得还不够直白吗?
李雪仍是杵在原地不动,她想看看朱凤祥是何种态度,只听朱凤祥长叹一口气,满眼抱歉道
朱凤祥:小雪,你去药铺看看李华吧
李雪:【他果然要赶自己走】
李雪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到了门口,还不忘帮他们将门给带上,刚一转身,正好看见几个下人围在院门口窃窃私语,李雪瞪了他们一眼,围着的人瞬间散开了,其中一人走进了院子里,拿起笤帚正要打扫,却被李雪喝止了
李雪:院子不用打扫了,你先出去吧
那人刚放下笤帚,就听她继续吩咐道
李雪:传话出去,任何人都不得接近院子
众人:是,夫人
李雪盯着他走了出去,又回头望了望堂屋紧闭的门,犹豫了片刻,方才迈步往外走,堂屋里的朱昊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听到院门关闭的声音后,方才开口说话
朱昊:父亲,母亲的画像到底在哪里?
朱凤祥见他仍是穷追不舍,不耐地嚷道
朱凤祥:都说了画像已经收起来了,你打听那么仔细做什么?
朱昊:做什么?父亲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母亲虽已死去,但却留下了画像,以供我们怀念,如今您说已经将它收了起来,可见这画像于您于她都是碍眼的,既如此,不如把画像交于我,儿子定会将它悬挂在房间之中,日日跪拜怀念
一番话竟说得朱凤祥有些心虚
朱凤祥:不用了,你母亲既是我妻子,她的画像定然是由我保管,你和瑶瑶就不用操心了
朱昊:由你保管?是压在箱底?还是被李雪不知不觉地给毁掉?听见朱昊如此揣度李雪,朱凤祥气得直接冲上前,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
朱凤祥:逆子,你怎能如此说你母亲?她可是天底下最温柔贤惠之人
朱昊的脸瞬间肿的老高,他捂着半边脸,眼中失望的泪水愣是没有流出一滴,父子二人的争吵有些激烈,激烈到他们都没有听到有人开门走了进来,那人更是将耳朵附在门上,光明正大地行起了偷听之事
朱昊:我母亲?我的母亲已经死了,如今这位的年纪比我都大不了几岁,又只会些狐媚之事,还乐此不疲地挑拨你我的关系,她何德何能,配做我朱昊的母亲?她又哪里比得过我死去的母亲?
朱凤祥气得浑身颤抖,忽地口吐鲜血,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朱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过去查看他的情况,而是直奔东屋,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母亲的画像,他还就不信了,偌大的一幅画像还能凭空消失不成?就算是被烧成灰烬,他也得把灰找着,堂屋靠在椅子上的朱凤祥见他如此,急的满头大汗,想开口骂他,却浑身无力,说出的声音也如蚊子一般
朱凤祥:你是找不到的
话犹未落,就听屋里已经没了动静,睁眼一看,朱昊正站在一个红木箱子跟前,一动也不动,朱凤祥等了好久,才见朱昊手捧着什么东西向自己走来
朱昊:父亲,请您告诉我,这是什么?
朱凤祥:我哪儿知道这是什么啊?
朱昊:事到如今,您还想骗我吗?
只见朱昊拿起最上面的东西,举在他的面前,喝问道
朱昊:现在呢?您知道了吗?
朱凤祥定睛一瞧,竟是自己死去妻子画像的一角
朱凤祥:怎么会?我明明看着它烧没了的啊
朱昊:你说什么?
朱昊满脸的不敢置信,他诡异地笑了几声,小心翼翼地将灰烬连同残余的碎片包裹好,放在了衣袖里,倏地一弯腰,一把揪住了朱凤祥的衣领,丝毫不想顾及自己父亲的身体
朱昊:朱凤祥,你可真是不配做别人的丈夫
被自己的儿子直呼大名,如此羞辱,朱员外气得胸脯剧烈起伏,顿觉鲜血又往上涌,只见他使出了全身的力
朱凤祥:逆子
朱昊却是不理睬他,而是怒视着他,犹豫了好久,终是下定了决心
朱昊:从今以后,你我父子恩断义绝,我绝不会再踏进这个院子一步
朱凤祥:你以为我想认你这个儿子
朱昊转过身,刚迈出一步,就听朱员外说道
朱凤祥:既如此,那你就把我之前给你的财产还回来
朱昊:还?本就是我的,为何要还? 朱昊忽地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
朱昊:当初你可是怕李雪图谋朱家的财产,自愿将财产赠与了我,再说了,你不是还留了两个铺子吗?那两个铺子挣的钱足够你和李雪潇潇洒洒地过一辈子了,至于其他的,你和他们想都不要想
门外的人听到这话真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父子俩碎尸万段,见朱昊要出来,生怕被他发现,忙隐身在某个角落里,待他出了院子,方才走出来
李雪:【朱昊,你走着瞧】
且说李雪推门而入,却见朱凤祥已被朱昊的断绝关系之语气得直接晕死在了椅子上,她冷冷地撇了撇嘴,又伸腿踹了他两脚,他竟没有一丝反应,忽地心一慌,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长呼一口气
李雪:【还好,他还在】老爷,老爷
李雪一面重重地拍着朱员外的脸颊,一面大声喊道
朱凤祥:咳咳
李雪:老爷,您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您……
李雪的欲言又止被朱凤祥理解成了对自己无尽的担忧
朱凤祥:小雪,我没事
朱凤祥说完,竟又晕死了过去
李雪:【不行,他可不能死】来人啊,来人啊
一下人正好路过院门,听见李雪的呼喊后忙道
家丁:怎么了,夫人?
李雪:快去请刘大夫
下人知是朱凤祥出了事,忙奔去刘漳家里,正房这边乱成了一锅粥,朱昊这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回到书房,刚将手帕包裹着的灰烬放在案上,便口吐一口黑血,眼前一黑,也晕死了过去,亏得被特意跑来的兰儿撞见了,只见兰儿双眼通红,颤抖的声音里皆是疼惜
兰儿:少爷
她心里真是庆幸,庆幸自己碰到了伤心透顶的朱瑶,庆幸朱瑶极力劝自己来看朱昊,要不然就完了,恰巧朱昊院里的一个下人看见了书房里的这一幕
家丁:少爷
兰儿:快去请刘大夫
下人转身就往外跑,刚走到大门口,却见刘漳跟着另外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往里跑
家丁:刘大夫,快去看看我家少爷,他晕倒了
刘漳下意识地就想跟着他去朱昊的院子,却被另一人拉住了
家丁:老爷也晕倒了,先去看老爷
几人正拉扯之际,李雪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李雪:别愣着了,刘大夫,快去看看我家老爷
家丁:可是少爷也晕倒了
李雪面上浮现出一丝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下定决心道
李雪:先去看老爷【这个老头子目前对自己的用处比较大】
朱昊院里的下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刘刘漳跟着李雪去了正房,那个下人气得不行,一路狂奔回了朱昊的院子
家丁:少爷
正蹲着身子,抱着朱昊的兰儿抬头,见他身后并无一人
兰儿:刘大夫呢?
家丁:老爷也晕过去了,他被夫人拉去正房了
兰儿:什么?
兰儿低眸瞅着面上毫无血色的朱昊,瞧着瞧着,眼泪似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兰儿:少爷,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话刚落,朱瑶跑了进来
朱瑶:哥,兰儿姐姐,我哥他这是怎么了?
兰儿摇了摇头,一面吩咐下人,三人一起将朱昊抬到了床上
朱瑶:兰儿姐姐,为何不派人去请刘大夫过来?
兰儿一言不发,只顾低着头瞧朱昊,朱瑶扭头看向下人
朱瑶:你说
下人只得又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朱瑶听后气得脸色发白
朱瑶:好你个李雪,若是我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然饶不了你
一旁的兰儿面无表情地喃喃道
兰儿:她选择先救老爷,也不能说有错
朱瑶:兰儿姐姐,你……
朱瑶听得目瞪口呆,刚要开口责怪兰儿,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是自己太矫情了?朱凤祥的做法已让人如此寒心,他的晕倒也是自作自受,凭什么要让朱昊为他的错误买单?
兰儿:可是在我眼里,不选择先救少爷就是错误的,我才不管他是老爷还是夫人
朱瑶:兰儿姐姐
朱瑶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猫,扑到兰儿怀里大哭了起来,二人正相拥大哭,忽地听到一句虚弱无比的声音
朱昊:瑶瑶,兰儿
兰儿的听觉一向敏锐,听到声音后即刻松开了朱瑶,扭头向床上的朱昊看过去
兰儿:少爷,您醒了?
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朱瑶激动得扑到了他的怀里
朱瑶:哥,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
朱瑶说着竟又大哭了起来
朱昊:瑶瑶,哥没事,我的命大着呢
朱昊的声音极为虚弱,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咳嗽,朱瑶听了哭的更为大声了,朱昊颇为无奈地看着兰儿,兰儿即刻会意,将朱瑶拉了起来
兰儿:小姐,少爷的身子,只要好生休养,必定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朱瑶:会吗?
朱瑶满脸真诚地看着兰儿问道,兰儿一时有些怔愣,她略显无措地看向了朱昊,朱昊冲着她点了点头
兰儿:当然会
朱瑶:我信你
朱瑶的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忽地想起了什么,问朱昊
朱瑶:哥,我走以后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朱昊:没事
朱瑶:没事?若只是母亲的画像被收了起来,你怎会气成这样?哥,你就告诉我实话吧,你总不能护我一辈子啊
朱昊:【对啊,瑶瑶说得并没有错,若是自己这次挺不过去……】瑶瑶,父亲把母亲的画像烧了
朱瑶:什么?
朱瑶以为自己听错了,却看到朱昊指着房间的小书房说道
朱昊:烧成的灰烬在案上的手帕里
话还未落,朱瑶便已冲到了书房,案上的手帕是打开的,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小堆灰烬,最上面有一块碎片,她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发现上面竟是母亲头戴的发钗,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支,因为自己喜欢,母亲便每日佩戴,朱瑶大喊出声,旋即蹲下身子,环抱着自己无声哭泣了起来,兰儿实在是看得心疼不已,忙去书房将她扶了起来
兰儿:小姐,你要不先回屋吧?
朱瑶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床上的朱昊
家丁:你放心,这里有我
朱瑶这才点了点头,由兰儿搀着回了屋,没多久,兰儿就回来了
兰儿:少爷——
兰儿的话未说完,就见朱昊捂着嘴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待止了咳嗽,拿开手一看,竟是一大滩黑血,朱昊下意识地想要藏,却还是被心细的兰儿发现了
兰儿:少爷,您……
朱昊脸上顿时一红,忙抽回了手
朱昊:我没事
二人正说着,就听门外一人喊道
刘漳:朱少爷
正是刚从朱凤祥那里赶过来的刘漳,兰儿满眼嗔怪道
兰儿:刘大夫,您可真是姗姗来迟啊
刘漳一面擦汗,一面道歉
刘漳:我也着急过来,可诊完脉又被你们夫人拉着问了好多养病的细节,这才耽搁到现在
兰儿:她果然是不安好心
朱昊:兰儿
兰儿自知说错话,只看了刘漳一眼,便带着屋里的下人走了出去,刘漳端详着床上的朱昊,见他的脸色比上次见时更差了,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
刘漳:你们两个这是又吵架了?
朱昊点了点头
刘漳:父子之间有何矛盾是解决不了的,非得要闹到这般田地?
朱昊:不可调和,不能根解
刘漳:和你的继母有关?
朱昊却没有答话,只是无奈地扯出了一抹苦笑,刘漳见多识广,见他如此表现,当即明白了过来,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几案旁,执笔开始写药方
刘漳:此药一日一副,分两次服用
朱昊:多谢刘大夫
刘漳一面写,一面没好气地说道
刘漳:大可不必,若是你再不好生休养,今日便是你我的最后一面
朱昊:知道了
这次他是真的知道了,从今后再也不会发脾气,再也不会和那人吵架了,刘漳瞥了他一眼,直接开门走了出去,正碰见门外候着的兰儿
刘漳:兰儿,药方我放在案上了,待会儿你让人去抓药
兰儿:有劳刘大夫了,我送您
兰儿刚侧过身,就听刘漳说道
刘漳:老夫自己走就行,你还是好好照顾你家少爷吧
刘漳说罢竟扬长而去,一面走还一面摇头叹气,兰儿顾不上同他客气,直接来到书房拿起药方就要往外走,忽地又想起少爷身旁无人服侍,便吩咐院里的一个下人去自家的药房抓药,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朱昊的床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许是她的眼神过于炙热,刚刚睡下的朱昊猛地睁开了双眼
朱昊:兰儿
兰儿:少爷
朱昊:我没事
此话竟似是一种催化剂,兰儿的眼泪竟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朱昊平生最怕女人哭了,忙安慰道
朱昊: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兰儿又啜泣了好一阵子,方才哑着嗓子道
兰儿:少爷,从今后可改了吧
朱昊下意识地点头应了句
朱昊:好
当日深夜,李华去正房找李雪,二人在一起叽里咕噜合计了好长时间,又颠鸾倒凤了一番方才散开,七日后,刘漳依例来朱府为朱凤祥父子诊脉,朱凤祥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只是这朱昊,他目前的情形有些糟糕
刘漳:怎么会?
刘漳一面诊脉,一面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朱瑶和兰儿听了面面相觑,她们的脸上皆爬满了担忧
朱瑶:刘大夫,我哥他?
刘漳:我们出去说
朱昊:不用,我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连自己真实的身体状况都不敢听,您就实话实说吧
刘漳见他如此,便直接开口说道
刘漳:朱少爷,你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朱瑶:什么?
兰儿:什么?
兰儿更是紧紧抓住刘漳的胳膊,一脸的不敢相信
兰儿:刘大夫,您的医术那么好,一定要救救少爷啊
一旁的朱瑶显然还未从刘大夫方才的话中缓过神来,忽地见她双膝跪地,乞求道
朱瑶:刘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哥啊,我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
刘漳看得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可自己又不是神,这世上的疾病焉能尽皆医治?
刘漳:朱姑娘,不是老夫不救,实在是我医术不精,束手无策啊朱瑶却还是不死心
朱瑶:还请刘大夫再为哥哥写一张药方,我们一定日日服侍他喝药,绝不敢懈怠
刘漳最终还是有一丝不忍,他快步走到案前,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了朱瑶
刘漳:药方我稍微改了改,用药比之前的那张温和了些,即便是长期服用,对身体也不会有太大的损伤,只是……
朱瑶一面接过药方,一面强笑道
朱瑶:刘大夫,我知道您想要说什么,但是我们想试一试
兰儿:是啊,刘大夫,我们想试一试,万一少爷痊愈了呢?
接着,刘漳便冲着朱昊使眼色,朱昊其实并不想再吃药,奈何朱瑶和兰儿坚持,实在是不忍心浇灭她们的希望,只得笑道
朱昊:刘大夫,我也想试一试
刘漳:好吧,每隔七日我会来府中为你诊脉,你放心,我是个大夫,病人都没有放弃希望,我怎会放弃呢?
朱昊满眼感激
朱昊:多谢刘大夫
刘漳神情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刘漳:朱少爷,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刘漳便一甩衣袖,离开了朱府,卧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朱瑶和兰儿眼眶通红,眼神空洞,她们心中皆是非常疑惑
兰儿:【明明第一日症状有减轻的啊,为何这几日又厉害了呢?】
二人皱眉苦思了好久,却没有理出个头绪来,索性便不再想了,朱昊的身子她们有目共睹,底子本就很差,又同朱凤祥大吵了两次,焉知不是他气大伤身,毁了自己的根基呢?
朱瑶:哥,从此后,你千万不要再动怒了,天大的事情也没有自己的身子重要啊,你说对不对?
朱昊赞同地点头
朱昊:我听瑶瑶的,从此后只管修身养性,其他的一概都不过问
朱瑶:这才对嘛
朱瑶满意地点了点头,忽地打了一声哈欠
朱瑶:哥,我困了,先回去歇息了,兰儿姐姐,你要好生照顾我哥啊
兰儿:放心吧,小姐
朱瑶走后没多久,下人便拿着新开的药赶了回来,兰儿接过药包,急匆匆地往厨房奔去,她必须快些将药煎好,朱昊不能离开自己太久,一连几日,兰儿均是衣不解带地侍奉左右,朱瑶只要是醒着,便会每日陪着朱昊解闷逗乐,日子过得倒也是舒心,可说也奇怪,按理说刘漳重新开的药方极为温和,即便是对病情毫无用处,也不至于加重病情啊,第七日上,刘漳还没来,朱昊正小口喝着药,忽地剧烈咳嗽起来,用手帕一接,再一查看,竟是一大口鲜血,颜色虽不似先前那般黑,但是吐血量却比之前大了许多,吓得朱瑶和兰儿大声尖叫起来
朱瑶:哥
兰儿:少爷
方才脸色还有些红润的朱昊,此刻是脸色煞白,没有一丝人色
朱昊:我没……没事
兰儿:怎么没事?
兰儿说着便跑出屋子,命下人即刻去请刘漳,正乱做一团,刘漳就进来了,他看见众人慌张的样子,脸上尽是急切
刘漳:怎么回事?
兰儿冲了过去,一面抓着他的胳膊,一面解释道
兰儿:您快跟我去看看
刘漳狐疑地望着她
刘漳:【难道是出事了?】
待他进到屋子,看到床上毫无血色的朱昊时,吓得也是心中一颤
刘漳: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旁的朱瑶便将沾血的手帕递给了他
朱瑶:刘大夫,您看看
刘漳光一紧,心中暗道不好,只见他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细细地诊着脉
刘漳:这几日他的药是谁煎的?
兰儿:是我
刘漳:可是寸步不离地守着?
兰儿:事关少爷,不敢离开半步
刘漳自认医术精湛,却治不好朱昊,心里也有些沮丧
刘漳:朱少爷的病,老夫也束手无策了,之前我开的药……
他抬眸看了眼朱瑶和兰儿,继续说道
刘漳:若是你们还想喝,就喝吧,只是,以后我再也不会过来了
刘漳说完竟直接拂袖而去,丝毫不顾众人绝望的眼神,其实也不是不顾,只是他不忍看罢了,是日深夜,李雪去了朱昊的卧房,朱昊平日里最是烦恶李雪,这次竟然让兰儿避了出去,两人也不知道交谈了些什么,五日后,朱昊终是没有挺过去,直接撒手人寰了,兰儿也给朱凤祥请辞不干了,朱凤祥看在兰儿多年来一直尽职尽责的照顾朱昊兄妹的份上,同意兰儿离开,兰儿离开后,暗中救了朱昊
一一一一回忆结束一一一一
朱昊:事情就是这样,要不是兰儿发现药里被人动了手脚,及时把药停了,我的这条命也完了,后来我从百姓的口中得知我爹和我妹妹死了的消息,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李雪,但苦于没有证据,于是我一会儿改名换姓,混进朱府当总管,终于让我找到了蛛丝马迹
接着,朱昊把他混进朱府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朱昊:包大人,朱昊也是好心想给我父亲找一个女人,陪他过完余生,没想到找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求包大人替我和我枉死的父亲和妹妹申冤
说着,朱昊有给包拯等人跪了下来
朱昊:朱昊死不足惜,但我父亲和妹妹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啊
包拯:朱昊,倘若你说的是真的,本府一定会为你的妹妹和父亲讨一个公道,你先起来吧
朱昊:谢包大人
朱昊站了起来,包拯忽地想起了什么
包拯:朱昊,你现在只身一人在朱府,会不会太危险了?
朱昊:他们绝对不会怀疑我的
朱昊清了清嗓子回道,公孙策显然是非常吃惊
公孙策:你这是……
朱昊:不过是发音的部位不同罢了
若琳也是非常惊讶,自己学过戏曲,模仿各种人的嗓音,那可不是寻常之人所能承受的
蓝若琳(银晓静):声音能变到这种程度,你一定练习得很是辛苦吧?
朱昊:为了早日替父亲、妹妹,还有朱管家洗刷冤屈,多辛苦我都愿意
展昭(何家劲):那你脸上的疤?
展昭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朱昊忽地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随即便一面抚摸着那道疤,一面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朱昊:这疤自然是真的,不然怎么骗得过他们呢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满面凝重,尤其是包拯,他恨不得立刻让李华夫妇死于铡刀之下,只是自己是朝廷命官,又是人人敬仰的包青天,所有的案子必须经过认真周密的调查分析之后,才能下结论
包拯:朱昊 ,你先回去李雪夫妻,千万别让他们起疑,本府带人稍后赶来
朱昊:谢包大人,草民告退
包拯看着朱昊走远后,忙命令道
包拯:展护卫,通知下去,快速赶往延津县城
接着,一行人便匆匆往延津县城奔去,延津县城里,沿街两旁的百姓们围着看热闹
路人:不知是哪位当官的路过咱们这里?
人群中一人白了那人一眼
路人:没看见‘开封’两个字吗?来的人肯定是包青天包大人
刘玉:我才不信呢
话刚落,此人却被队伍后面的三把铡刀惊得嘴巴大张,半晌后才吐出了几个字
路人:还真是包大人
延津驿馆门前,包拯的官轿刚一落地,就听有人喊道
李瑟:包大人莅临延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恭维又市井的嗓音惹得包拯紧紧皱起了眉头,他强自按下心中的不快,回身淡笑了一声
包拯:李大人
李瑟一听包拯竟然知道自己姓李,内心十分欢愉
李瑟:【莫非包大人早就关注自己了,此次来就是想考察延津的政绩,顺便再晋升自己的官职?】
李瑟越想越开心,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李瑟:包大人,晚上咱们去酒楼吃饭吧?吃完饭您就直接去县衙吧,县衙极为宽敞,绝对能让您住得舒舒服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