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十三

宇宙里的日子本就没什么“平常”可言，但若说羚角号上相对安稳的一天，大概就是这样——引擎低鸣着划破星尘，舱内光线随着窗外星云流转缓缓变幻。

莉莉薇打着哈欠从房间里晃出来时，身上还套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兔宝宝睡衣，毛茸茸的兔子耳朵耷拉在头顶。她睡得显然不太安分，头发乱蓬蓬地支棱着，活像个刚被人揉过的鸡窝。

“唔……”她迷迷糊糊地往洗手间走，路过客厅时，正好撞见端着托盘出来的帕洛斯。

帕洛斯看她这副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眼底掠过一丝忍俊不禁。这三年相处下来，他早就习惯了莉莉薇偶尔流露的、与平时清冷截然不同的散漫。毕竟海盗船上的日子本就随性，何况除了她之外，满船都是糙老爷们，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等莉莉薇洗漱完毕，用梳子把头发勉强捋顺，回房换好衣服再出来时，那点晨起的迷糊劲儿已经散了大半。

原本以为今天多半又是找个目标“活动活动”，没成想雷狮一屁股坐在主位上，双腿翘着桌沿，一开口就扔出个炸雷：“准备一下，咱们去凹凸大赛。”

“啥？”佩利第一个没反应过来，挠着脑袋直眨眼。

卡米尔眼神微凝，显然是听说过这名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帕洛斯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忌惮。

莉莉薇也挑了挑眉——凹凸大赛，那地方的名头在宇宙里可不小，只是从来只闻其名，不见有人能活着从里面出来。

“大哥，”卡米尔率先开口，“凹凸大赛……”

“去了就知道。”雷狮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目光扫过众人，“都得去。”

“雷狮老大，”帕洛斯放下杯子，语气尽量委婉，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们……真要去那地方？”他那点惜命的心思几乎写在脸上——那可是九死一生的绝地，傻子才会主动往里跳。

雷狮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不悦毫不掩饰。他本就打算全员参与，帕洛斯这副退缩的样子让他很不爽，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莉莉薇拦了下来。

“要不这样，”莉莉薇靠在椅背上，语气随意，“我们四个去，帕洛斯留下看船？”

“不行！”雷狮想也不想地否决，语气陡然沉了下来，“雷狮海盗团，一个都不能少！这事儿对我们有好处。”

他没细说是什么好处，但心里打得主意清楚——凹凸大赛里藏着的秘密，或许能让他们所有人的元力都得到质的飞跃，尤其是帕洛斯，他那点藏着掖着的本事，是时候好好打磨打磨了。

舱内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滞，帕洛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没再说话，但那不情愿的态度再明显不过。雷狮则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显然没打算松口。

帕洛斯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上抠了几下，双手也下意识地攥紧，指节微微泛白——这是他心里发慌时总会露出的小动作。沉默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却异常坚定：“好，我知道了，老大。”

只是那双垂下的眼眸里，落寞之色却怎么也掩不住，像蒙了层化不开的雾。

雷狮看着他这副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本想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但转念一想，自己的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好，多解释反而容易节外生枝，最终只是喉结动了动，没再吭声。

就在这时，莉莉薇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帕洛斯微凉的手。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要是你实在怕，真到了凹凸大赛里觉得撑不住，我随时能把你传到安全的地方去。以你的能耐，肯定能好好活着。”

这话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扎进了帕洛斯心里。他猛地抬头看向莉莉薇，眼里的落寞散去不少，多了几分光亮。是啊，他怎么忘了，莉莉薇的元力本就牵扯着空间与时间，真要想送他离开，确实不是难事。

紧绷的肩膀悄悄放松了些，帕洛斯扯了扯嘴角，虽然笑容还有点勉强，却比刚才真切了许多：“……谢了。”

舱内的气氛似乎也因此缓和了些，雷狮瞥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敲了敲桌子：“既然都没意见，那就赶紧准备，三天后出发。”

卡米尔立刻应声：“是，大哥。”

佩利虽然还是不太懂凹凸大赛是个什么地方，但见大家都定了主意，也跟着嚷嚷：“行啊！有架打就行！”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总算暂时平息。羚角号依旧在宇宙中平稳航行，只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多了一份对未知前路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