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3）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家不小心脚下一滑，跌坐在了水洼中，泥水打湿了他的衣服，整个人狼狈的不行。

玟小六见此情形，也不嫌弃老人家被污水弄得脏兮兮的衣服，连忙上前扶起他，嘴里还念叨几句。

“您老人家都这个年纪了，什么时候出门不行，就非得挑个下雨天出门？这下好了，还得我给您扶回去。”

老李头唉声叹气道：“老了老了，现在走个路都能摔倒，比不上年轻那会儿了。”

玟小六和老李头在前面唠家常，一时间也忘了跟在后面的闻意。

闻意也不在意，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就这么看着玟小六把老李头送回了家，把人安置好才离开，临走前还说：

“我过会儿开些治风寒的药让麻子送来，到时药钱直接给麻子就成。”

老李头也习惯了，笑着应声，“哎，好，谢谢小六了。”

走出老李头家，玟小六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忘了跟在后头的闻意，脸上露出些许歉意，“刚才只顾着和老李头说话去了，不小心把你给忘了，真是对不住啊。”

闻意看着因为扶着老人变得狼狈了不少的玟小六，抿了下唇，温声道：“没事的，不过我原以为你不会收那个老人家药钱的。”

毕竟在此之前，闻意一直以为下雨天邀请陌生人去家中避雨，丝毫不介意地扶起满身脏污的老人家，并送他归家的玟小六是个热心肠的老好人来着。

既然如此，那么玟小六见到了老李头堪称一贫如洗的家，怎么样也应该善良的不提药钱这种事才对。

“我是开医馆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的，若是每个人来问诊，我都免了他们的药钱，那我自己还过不过日子了？”

雨越下越大，湿润的空气让人看什么都自带一股朦胧，玟小六看不清伞下的闻意脸上是何神色，也许是不解，也许是瞧不起。

但无论如何玟小六都不会改变自己的答案。

滴滴答答的雨声中，玟小六恍惚间听到了闻意轻快的笑声，“小医师说得对，开门做生意当然需要收取报酬。”

玟小六以为像闻意这样看上去就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世家小姐，听到自己的回答，露出的会是鄙夷、不屑的表情，觉得他为了这点蝇头小利都要斤斤计较，却不想闻意的反应与他想的截然相反。

惊讶之下，玟小六微微低头对上了闻意的眼神，那双生的极美的眼睛里有欣赏，有愉悦，却惟独没有瞧不起。

“我以为你会很看不上像我这种斤斤计较的小人物。”

“怎么会呢？那么多人都嫌老人脏，又怕惹上麻烦，离得要多远有多远，唯独小医师把老人扶回了家，这已是善心之举，至于收取药钱，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不能因为收取了药钱就抹杀了玟小六先前扶老人回家的善心之举。

善良和收取药钱是不冲突的。

玟小六听出了闻意的意思，一向厚脸皮的他难得生出了一丝不好意思，低头避开了闻意笑盈盈的眼神，瞧见的是自己的粗布衣裳，上面好些都因为刚才搀扶老人变得脏兮兮的。

而闻意的白衣一如在林间见面时的干净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