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forty- eight 最好的债

高星梨:我也爱你。

高星梨在樊振东背上愣了一会儿,她和樊振东都是奉行讷于言而敏于行的人,这样直白的情话他们好像真的没怎么说过。好吧,高星梨承认这话从樊振东嘴里出来,她真的挺开心的。高星梨把脸伸过去蹭了蹭樊小胖的侧脸,,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脚也不那么疼了。高星梨软乎乎的回应带着雀跃,声音轻轻的却让樊振东听得心潮澎湃。

高星梨:你跑什么呀!缆车又不会停。

樊振东:我高兴。

高星梨:是得高兴。你这么一背,我就没叫救援队。急诊加药你给自己省了好几万。咱们晚上带大款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樊振东背高星梨回酒店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一脸怨气眼神里带刀子的大款。在此之前,他妈妈就没有给他撇了自己出去玩的记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白胖子的到来乱套了。白胖子居然还背着他妈妈跟他自称爸爸,搞笑,他高利贷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认爸爸的狗吗?啊?这白胖子还给他带了球和鸭肉干鳕鱼皮?这么大一袋全是他的?哦,爸爸真好!爸爸怎么知道大款不爱爬雪山?看看妈妈摔得都瘸了,爸爸真的是最好的爸爸!

高星梨洗了澡换了衣服一瘸一拐地出来让樊小胖上药,就看着樊小胖已经把大款哄得服服帖帖的,一人一狗,分外和谐。

樊振东:好了?过来,脚翘我腿上。

#高星梨:樊振东,你们这个职业真的就配挣那么多钱。好疼!

樊振东:好了,你躺着,我带大款出去溜溜,你先吃点零食垫垫。

#高星梨:你不洗澡?

樊振东:你家大胖狗,出去走每次一说回家就躺地上,我还得给他扛回来。

樊小胖这个苦主水灵灵地告状是大款始料未及的。大金毛顶着高星梨审视的眼神畏畏缩缩的挪去了樊振东背后,一脸心虚。高星梨算是知道昨天自己为什么挪他这么费劲,这死小子多吃多占还欺负樊振东老实不肯动,那肯定是又长胖了。她本来还指望着樊振东来了能带着他动一动往下掉几斤离肥胖的标准再远一点,好嘛,现在别说健美了,健康都要保不住了。

高星梨瞪着心软的樊小胖,就像好不容易给孩子养好习惯的妈妈遇上了满嘴是“纵情享乐不怕命短”的爹,唯有一个白眼可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

高星梨:行吧行吧,我严重怀疑,你是想偷我儿子!

樊振东:啥玩意儿啊!我想偷你,谁要偷狗啊!

高星梨:你给他养废了,让我扛不动他,他只能跟着你回国。你免费得一条两万多的双血统赛级金毛。你个心机男!你笑什么?

樊振东:看出来了,你是第一次做人,没什么经验,完美躲过了所有人该有的样子!

犯完贱的樊小胖身心愉悦,他拉着大款赶紧逃出了房间,一道门隔绝了高星梨的声音,他想着高星梨在床上因为嘴上没讨到便宜捶胸顿足就开心得不得了。一会儿路上看到小蛋糕给她买一个吧,不然小姑娘真的要生气了。

不过星梨的话提醒了他,他的确不能继续惯着大款了。高星梨是真的抱不动他,要是养成了出去走就要抱回来的坏习惯,苦的是高星梨。

事实证明,再聪明的狗还是干不过比狗还狗的人。刚咨询完养狗的朋友,学霸樊小胖里吗开始实践。他在瑞士的街上不停的给趴地上的大款从地上抬起来,然后又拉直着绳子强迫大款迈步走,一人一狗僵持了一个多小时,最狗的人还是活得了胜利。回酒店的时候高星梨已经又睡着了。

樊振东:星梨,起床吃饭了。来,上来。刚才回来的时候找到了那家谷歌评分很高的店,不远,十分钟,我们过去。

#高星梨:你给他背回来的?

樊振东:没,他自己走回来的,我已经教好了。

在大款看来,爸爸不背自己是为了背妈妈,这样的优先级他是能欣然接受的。高星梨看着沾沾自喜的臭屁小孩,再看看满脸无语的倒霉小狗,她瞬间明白樊小胖是单纯让狗给耍了。行吧,他开心就好。

俩人刚在餐厅落座,樊小胖就把手伸向了桌上筐子里的餐前面包,高星梨突然意识到,樊小胖这一天,巨大的运动量就靠着早上那两桶半的泡面顶着。

高星梨:你之前伤的时候也没我这样。你们这样习惯受伤的痛,真的反人类。我现在只能祈祷明天能开回日内瓦。

樊振东:开不了我开。

高星梨:你认真的吗大哥?我宁可叫壮丁来开车。

樊振东:谁?上回给你表白的弟弟?

高星梨:哎,给我抓住了吧?我就知道你没挂电话。

看着高星梨吃着胡萝卜蛋糕没否认,还在试用期的樊小胖瞬间委屈,头一低,开始赌气。

樊振东:我去坐高铁!

#高星梨:哦,那让他背我上楼也行。

樊振东:那我还是坐车吧。咱们不麻烦外人。

樊振东结了账,背过身蹲地上让高星梨爬上来,然后站起身牵着大款往回走。高星梨看着樊小胖的后脑勺,想着他暗搓搓不断给自己要名分的样子,她只觉得好笑,又有点愧疚。樊小胖从小就是一个高配得感的宝宝,他想要的东西都是大大方方的,很少有这样努力到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时候。人空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倒是苦了一天的樊小胖,兴奋地不得了,一直不看路,就想回头跟她聊天。

樊振东:你那个徒弟,最近被派到什么布索,这个名字我还真没听过。在哪儿?听他的意思好像还挺危险。

#高星梨:布基纳法索,在西非。国名是革命领袖桑卡拉在1984年重新起的。意思是”正人君子之国“。在此之前,他被法国人称为上沃尔特,在这之前他又被称为上科特迪瓦。哎呀,你看路,有车!

樊振东:我知道呢!他也是和卢旺达一样因为民族矛盾吗?

#高星梨:你敢信,这里之前可是那些超级大国的反恐堡垒。从2005年开始,美国就以打击极端组织为理由进入到了萨赫勒。十多亿的美元源源不断流入。而且,他还把布基纳法索的士兵送到美国训练。

樊振东:他不是很乱吗?

#高星梨:政府乱,民间又不乱。他是少有的国内没有烈性族裔冲突的西非国家。虽然有六十多个民族,但是一半以上的人是莫西族,信仰伊斯兰教的富拉尼人占8%不到。而且大家也没觉得民族宗教有那么那么重要,所以莫西族和富拉尼人结婚也很正常。

这个国家怎么和他的国名一样的奇奇怪怪?樊振东从兜里掏出房卡打开房间门,给高星梨放在沙发上,又去给大款喂了点水。他打开冰箱拿出冻饮料给高星梨冰敷,又拍了拍翘着腿开了薯片开始啃的高星梨给他嘴里也塞一块。高星梨看看樊小胖的肚子,又看了看表,婉拒了哈!

樊振东:那我听故事还不行吗?我想知道这么稳定的地方怎么有恐袭了?

#高星梨:邻国马里来的恐怖组织骑着摩托车就往它里头跑。当然,因为美国的反恐军事援助因此比往年更加慷慨,结果布基纳法索的军队干起了杀良冒功的事儿。就是莫西族军人跑到富拉尼村庄里头,让大家全体村口会合,拿着平板一个个念名字,念到名字的就把衣服脱光扔到皮卡车上,然后射杀之后扔在城外。

樊振东:怪不得他朋友圈里都在发中国公民切勿前往布安全风险区域和恐袭多发区域。那这个法国前殖民贫困肯定是因为殖民的剥削,但是他独立以后就没好过吗?

#高星梨:好过。就刚才说的那个给国家改名字的桑卡拉。49年出生的,17岁在军校学习共产主义,后来又上了战场。当过总理参加过不结盟首脑会议,让卡斯特罗欣赏,让法国人忌惮,然后,进去了。

好吧,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樊小胖停止了冰敷,把饮料罐放回了冰箱,然后非得挤进高星梨的单人沙发,还仗着自己手速块抢了高星梨的薯片,最后落了高星梨一顿打。一点不疼,的确可以安排一下拳击课。

樊振东:好好好,那,给你吃。你喝点水。他后来怎么上位的?

#高星梨:军队政变。让他好战友孔波雷给弄出来了。桑卡拉面对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食物住房医疗啥都缺,婴儿死亡率高达20.8%,文盲率90%。农民缺少耕地,土地几乎属于酋长。只有不到6%的土地得到了灌溉,只有10%的农民有牲畜,几乎都没有饲料。

樊振东:你的非洲故事里的基本盘都大差不差。

#高星梨:他卖掉了政府的奔驰车队,把部长用车全都换成了最便宜的雷诺。推动医疗改革,给二百万人接种了疫苗,儿童死亡率下降到了14.5%。他推动大型房屋计划,改善居住环境。他发动植树造林,种植了一千万棵树木对抗荒漠化。他推动经济改革,将土地国有化。他组织集体劳动,开办谷物银行,将大量的公共资源分配给了农民畜牧水产。联合国基本断定布基纳法索实现了粮食的自给自足。他反对外国援助,强调”谁养活你,谁就控制你“。

樊振东:好有前瞻性的理论。

#高星梨:桑卡拉推动女性权益保护,女生哪怕怀孕了,也不许退学。事业上,许多女性可以外出工作,甚至进入政府高层。他甚至鼓励她们进入军队。

樊振东:那他的改革肯定动了不少人的蛋糕。

#高星梨:很有经验嘛!他呼吁马里进行社会革命后来被压着打,还是国际调停解决的。法国总统密特朗接待南非种族主义政府首脑以后,桑卡拉怒喷”这两人是从头到脚都沾满了血“,结果法国直接把经济援助砍了80%,并且开始组织西方媒体疯狂抹黑桑卡拉。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樊振东:让孔波雷带人弄死的。你一直在提那个名字。

高星梨挑眉,转头看着已经把头埋在她肩窝里的男人。桑卡拉像是另一个时空里他,一样的犟种,一样的无所畏惧,一样的追求自己心里的道义。幸运的是,她的英雄终究还是得以圆满,这还是得感谢时代和老天的垂青。

高星梨:孔波雷政变的理由是桑卡拉破坏了他们和法国的外交关系。他上台之后,为了获得来自西方的支持,将桑卡拉的所有改革几乎是一夜之间全部推翻,甚至选择和北京断交和台北建交。孔波雷上台以后独裁27年,桑塔拉的时代如同黄粱一梦,布基纳法索几乎已经是一个纯粹靠援助过日子的国家,2014年孔波雷被年轻人推翻,但是历史的车轮浩浩荡荡,错过了难得的发展窗口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樊振东:政治人物可以是理想的,但是政治本身又是现实的权力,就是实现理想的工具。而这个工具,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安全。那么多邪门抽象的独裁者都知道要安全,桑卡拉这样开明的政治家却忘了。

高星梨:这个国家现在的领导者是特拉奥雷,88年生的,就在桑卡拉去世之后不久。很神奇吧?他学马克思,之前是弄反恐的,后来看反恐没意义,是自己国家的政府出了问题,政变上台了。

樊振东:他得先反恐,这是他的老本行。非洲,安全是最大的资源。

高星梨:樊局可以啊!经济上,布基纳法索的核心资源就是黄金,储量非洲第四。特拉奥雷宣布建设全国第一座黄金精炼厂。

樊小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经济状况这么艰难的国家要去突然建精炼厂,难道他们之前的黄金炼化都这么原始嘛,没有基础的工厂可以过度吗?高星梨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说出来的话又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贫富差距的认知。

高星梨:之前多数黄金竟然是手刨出来的。手工黄金很难统计,这让布基纳法索损失了大量税收。湖北的运鸿国际就在做这一块,今年正式宣布在布基纳法索成立非洲冶金矿业集团,项目落成后年产值将达到一千亿人民币。规模将会是萨赫勒联盟也就是布基纳法索、尼日尔、马里最大的国家级精炼企业。

樊振东:时代不一样了。我有点看不清这个国家是真的能走出来,还是那个特拉奥雷在效仿桑卡拉,最后画虎不成反类犬。但是我还是愿意相信英雄主义,没有一个正常人会不爱自己的国家。

谈到爱国,樊振东的眼睛里有光。高星梨笑着看着自己边上那个历经千帆,还是满身少年意气的小胖子,想到那个刚进八一队穿着新发的军装向她演示敬军礼的男孩子,他最终践行了他所相信的英雄主义,在万众瞩目下让国旗为了他升起。高星梨含着眼泪,看着那个还沉浸在布基纳法索故事里的男人,声音轻轻的却极其笃定。

高星梨:樊振东,见过光的人是不会愿意回到黑暗里的去的。

樊振东:你对特拉奥雷这么有信心?

高星梨:我对所有有正儿八经梦想的人都有信心。樊先生,你有梦想吗?

樊振东:女版王多鱼?不是,你说真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高星梨:从小到大,我喜欢的都是最好的。不管是衣服、工作还是人。见过好的,就回不去了,和布基纳法索一样。

樊振东:这该我来说。

高星梨:都一样。所以,胖狐狸,我们一起生小狐狸吧?

高星梨还想说什么,手指上突然就多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单膝跪在地上,眼睛看看戒指看看姑娘,笑得傻里傻气。

高星梨:什么时候买的?

樊振东:巴黎,叫赵子豪买的。结果队服口袋卡住了,一直拿不出来。那时候可能就是在告诉我没戏,你看,这回一掏就出来了。星梨,我们是合法生小狐狸吧?

高星梨:你要非法我也没意见,反正都是上香港户口。

樊振东:合法,必须合法!你答应我的外交护照我还得拿!

高星梨:哎,你干嘛!

樊振东:生小狐狸!先不生,先练习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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