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48）

泽芝和玟小六早就发现了，桑甜儿和串子生活，看似桑甜儿虚情假意，串子真心实意，好似她在上，串子在下，实际上是她匍匐在陷落的流沙中，在卑微地乞求。桑甜儿和串子从未红过脸，她总是在矛盾爆发前，小心翼翼地化解，不似春桃和麻子吵架的时候，总是理直气壮的让麻子滚，然后收拾包噶带上孩子回娘家，之后还得麻子千请万请才勉勉强强的复合。

看惯了风月的桑甜儿何尝不知道，丈夫不是恩客，不可能日日都蜜里调油，这种不对等支撑的甜蜜恩爱是非常虚幻的，但她孑然一身，根本无所凭依，千回百转的心思无人可以诉说，只能笑下藏着绝望，假装勇敢地走着。

泽芝和玟小六看的明白，也愿意怜惜和成全她，让她能理直气壮、平等地去过日子，去爱串子，去守护他们的家。

桑甜儿十分认真地学医，每日的生活忙忙碌碌，她和串子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她现在可以边研磨草药的时候，边哼小曲，也可以在串子干活慢了时候，大声催促，越来越像是回春堂的女主人了。

泽芝看着桑甜儿桑甜儿艰辛又努力地去抓取一点点微薄的幸福，就如看着种子在严寒荒芜的土地上努力发芽吐蕊，生命的坚韧让旁观者都会感受到力量。

如此，在前往回春堂给玟小六送东西的时候，也会指点桑甜儿制作胭脂水粉的计较，她交给桑甜儿的配方都是最简单最实用的，是桑甜儿可以传给儿女的，这样即便将来串子变心，桑甜儿不得不离开回春堂，她也能够生活下去。

傍晚，飘起了小雪，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院落中的梅树，此时正在吐蕊，暗香盈满整个庭院。

泽芝坐在暖榻上，摆了五六碟小菜，点了红泥小火炉，在炉子上煮起了酒。

门和窗都大开着，雪花、梅花都尽收眼底，倒是别有情趣。

原本想着相柳可能会来，没想到来的居然是玱玹，这是玱玹受伤后第一次露面。

泽芝少不得打量几眼，玱玹看着的确是受了不少，即便有灵药，可终究是伤了元气。

玱玹开的是酒肆，却什么都不会缺酒，他带来的自然是好酒，可两人最终喝的是泽芝酿造的灵酒，一来味道的确好，二来给玱玹补一补。

玱玹：今日新酒开封，原本想着带阿念一起来的，可是这丫头嘴馋，偏偏酒量非常浅，一杯就倒，现在估计正在做美梦。

泽芝听了，也笑了起来，喝了几杯，有些些许的醉意，难得开口

泽芝：我看的出来你们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何必在清水镇这样的穷乡避壤之地吃苦呢。阿念是个好姑娘，想来自小娇生惯养，你还是带着她早早离开吧。

玱玹听了，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凝视着泽芝的眉眼，他虽然没有见到泽芝眉心的桃花印记，可是就是舍不得移开视线，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

良久，玱玹才非常珍惜的掏出一个贴身戴着的玉香囊。打开香囊，拽出了一小团毛茸茸的东西，像洁白的雪球，他抖了抖，那毛球变大，成了一截白色的狐狸尾巴

玱玹：是我妹妹的宝贝，我们临别时，她送给我，说只是暂时借给我玩，这个暂时已经三百多年了！妹妹是我姑姑和师父的女儿，我答应过姑姑会照顾妹妹，但我失信了。妹妹在很小时，失踪了，他们都说她死了，但我总抱着万一的希望，期冀她还活着，等着她回来要回狐狸尾巴。阿念也是师父的女儿，宠爱她就像是宠爱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