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56

　　纪咏抬眸看他，倏地感觉喉咙干涩，倒了杯茶喝，轻声问：“所以你连自己的自由都没有，为何还要管别人的一生有没有污点？”

　　付瑞对上他的视线，面上还是冷硬：“你是不是不明白‘鞠躬尽瘁一辈子’这几个字的含义？如果尽忠一辈子换来的是这个下场，以后这朝堂上还有谁会把这几个字当一回事？野心不是只有眼前的苟且，再不通人情，也该有个限度吧！纪咏！”

　　纪咏明显一怔，气势弱了几分，他思忖片刻说：“是你帮的人太蠢了。”

　　明知窦世枢要对他动手，只是不知道他会来什么招，付瑞都帮他用一句话做饵了，他却没反应过来，才落得如此下场。

　　“这与你无关，即便他们家被污了清誉，也是那邬善蠢。”

　　“蠢蠢蠢，这词贴他身上一辈子了。”付瑞感叹一声，轻声问，“呐纪咏，是不是我最后败给你死了，你也是这么冷漠？”

　　纪咏心里猛地一紧，没少人这么说他，却是第一次无法像以往那般轻松承认，喉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般让人窒息。

　　“哎。”一直光埋头干饭的宋墨这才开口打断他们的话头，“差不多得了啊，死不死的，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说这没必要。”

　　纪咏这才松了口气似的，瞥了眼宋墨：“你也不管管他，倔得跟头牛似的。”

　　宋墨：“有本事你管去。”

　　“哎好了好了，吃饭吧，菜都凉了。”顾玉也开口和事。

　　付瑞回过神，端起酒杯，伸向纪咏，“我刚说话太冲了，抱歉。”

　　纪咏以茶代酒，缓慢地跟他碰了杯。另外两人也一同举杯。

　　“嘭”很轻又清脆的一声，包厢里的四人碰杯共饮。

　　吃完这顿饭后夜色如幕，晚市的街道灯红酒绿，付瑞和宋墨先行离开去了一个方向。

　　酒楼门口纪咏还停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旁边的顾玉搭了下他肩膀，说：“兄弟，我好言相劝，庆王真不是个明主，何况太子以前虽然不得势，但这两年势力疯涨，庆王斗不过他们的。”

　　“你不懂。”纪咏说了句，“不过我倒是好奇，他俩……”

　　前边那并肩的两人走了一段，付瑞抬起胳膊，似乎用袖子擦了下脸，旁边的宋墨侧脸看他，从侧面看似乎有点笑意，伸手按在付瑞的脑袋上轻轻揉了几下。

　　“他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纪咏不明白道，“我进京以来，就听说他们小时候，付瑞跟太子，宋墨跟庆王的。”

　　“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他俩可是竹马之交，亲娘钦点的，宋墨要是个女孩，他俩就是少年夫妻了。”顾玉无奈道，“小时候我还最看不惯付瑞那种一本正经的人呢，区区商贾少爷，一朝得势，在太子身边装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结果怎么着，我却见过他遮挡了脸之后，最意气风发的一面。”

　　他说着又看了眼纪咏，“你也挺狂，和他很像。”

　　“我？”纪咏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我们才俩不像呢。”

　　纪咏说完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付瑞有这世间最炽热的情感，而他没有。

　　顾玉停在原地左右看，有些无奈地叹了声气，没想到一别多年，曾经联手默契抓山匪的几个小伙伴却还是走了不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