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43

　　出发回京城的船上，付瑞和蒋梅荪一同站在船边，跟军营里的人挥手告别，看起来气氛还挺和乐，喊着一路平安早点回来，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唯独宋墨和付瑞一言不发地彼此凝望。

　　“看你俩这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那刚拜完堂就离家出征的小两口呢，又不是见不着了，至于吗。”

　　旁边的蒋梅荪眼皮直跳，他这些年没少听宋墨提起这个义兄，却没想到这么腻歪。

　　他和皇帝也感情不错，但他俩可不会像这俩小年轻这么腻歪。

　　船开始出发，付瑞也背过身去，看向他：“你不懂。”

　　蒋梅荪眼皮子跳完了倏地一笑：“嘿，我不懂？不就是兄弟情深，谁没有似的。”

　　“你有？”付瑞挑眉道。

　　蒋梅荪也转过身，后背靠着船体，仰望着天边晨曦，“当然，我以前可是跟小皇帝约定过，等我靖海结束，要来这看日出的。”

　　“不是老皇帝吗？”付瑞有些嫌弃地打量他。

　　蒋梅荪被他噎住，“那是少年时的约定，你不会老吗？你跟砚堂就没有少年时的约定吗？”

　　“有……是有。以前还小，总说要成为谁，这太傲慢了，这里皇权至上，我怎么可能说要成为谁就能成为谁。我现在只想国泰安宁，和家人少一些分离。”

　　蒋梅荪像是心有所感地沉默，他儿子出生那天他就不在，现在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了，却突然被召回京。

　　和他同龄的皇帝儿子们都能追权夺利了，而他儿子刚满月，甚至他连回家陪老婆孩子的日子都没有。

　　“你这年纪正是打拼的年纪，能有此感，倒是奇了。”蒋梅荪打量起付瑞，“话说回来，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利用她算计英国公府呢？”

　　“说的什么话……”付瑞愣了下，瞥了他一眼，“怎么人人都说我针对英国公？一开始针对我的是他，后面在朝堂上跟我对着干的也是他，派杀手杀我和你妹妹的还是他，我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一些人，看清另一些人的面目罢了。”

　　一是让蒋蕙荪自己看清宋宜春的面目，偏心多年别人的儿子，总该为亲儿子主持一次公道。

　　二是让皇帝知道谁才是他最该忌惮的人，拥兵自重的，分明是他亲儿子，而非定国公。

　　蒋梅荪盯着付瑞黑白分明的眼睛，却看不出那张年轻的脸上有任何情绪，反而淡定地从怀里掏出个包子啃。

　　听这人那么一说，他把京城里的局势想到了最坏处，假设有人想谋权篡位，那第一步就是清君侧。

　　首先，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内外两个大臣之一，当朝的首辅邬贻芬，可能会被害。

　　其次他这个皇帝的得力武装也会是个目标。

　　最后太子本身威胁不大，随便害死，按顺位就是齐王上位，但太子一党最具威胁的，是付瑞。

　　太子向来不争不抢，忠厚老实，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向来还就是付瑞干，定然仇家不少。

　　“那这一趟回城，咱俩岂不是死定了？”蒋梅荪轻松地笑起来，嘴上这么说，但眼里满是好奇。

　　旁边的付瑞啃完包子，把油纸揉了揉又塞回袋子里，一抹嘴说：“也不一定。”

　　“哦？”蒋梅荪看着他。

　　付瑞：“也可能死于途中的天灾，这可是水路，刮个飓风咱们就命丧当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