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39

　　付瑞再迟钝，这会也听出了他的着急，眼底浮现一点戏谑的笑意，“你不是已经当官了吗？”

　　“是啊。”邬善听他提起这个，眼神有些闪躲地瞥开。

　　邬善一向以对方为榜样，想要什么就自己争取，最后却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志趣，而听从祖父的意思去当官。

　　“人不可能一直都事事如意的。”付瑞说，“但身为家中的顶梁柱，一定要有担当，应该肩负的责任不能落，志趣和责任孰轻孰重，你得拎得清……”

　　霎时邬善全身紧绷，打量起付瑞。

　　付瑞想了想，又接着说了句重话：“别拖累邬阁老。”

　　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邬善身子颤了下，冷下脸色，麻木地开口：“付大人教训得是。”

　　邬善走了之后，刚刚还跟邬善斗嘴的朱佑晟都觉得有点可怜，“付瑞你话说得也太重了吧？他和邬阁老可不一样，他向来心思纤细，受不得打击。”

　　付瑞叹气道：“那正好，让邬阁老看清，顶梁柱既然不堪重用，便不用，省得一直给德真施压，还把唯一的小柱子给压断。”

　　“你也不怕现在就压垮他。”

　　“那也不早了。”付瑞冷笑一声，看着朱佑晟，“你以为，为何窦世枢敢胡说八道？今日若是不提点他这一点，让他行事谨慎，老实待在家里，明日怕是就要传出，邬阁老的独孙，和窦家女私通。下臣不得与内阁六部联营这条规矩，可就要被打破了。往严重了说，邬阁老就得告老还乡，这对你，很不利。”

　　朱佑晟恍然大悟：“我当初怎么没想到他们还可以这么来？”

　　付瑞看着他，缓慢道：“新政就是一点点完善的，当时为了一改朝堂贪污风气，所以不得不手段强硬极端，禁止联姻，还鼓励边远学子科考进入朝堂。但规矩是死的，要随机应变，规矩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适应当下。听明白没有？”

　　朱佑晟泄气似的：“说邬善就说邬善，怎的还教训起我了。”

　　付瑞无奈：“他若只有匠心，大可去乡下。但这里可是京城，京城官场，容不得匠心，只能有野心。”

　　而且拿兴趣爱好，当推卸责任的借口，也是付瑞向来不屑一顾的。

　　付瑞用胃疾跟上级告了几天假。

　　秦家和英国公府门口中间，停着两辆马车。

　　英国公宋宜春一改往常对付瑞的咄咄逼人，笑得虚假：“付大人，那我家夫人，就劳烦你带去大佛寺了，我在朝中有事，不得陪同。”

　　“放心吧宋国公，夫人和我娘一辆马车，还能解闷。”付瑞也回了个假笑。

　　旁边的秦可和蒋蕙荪看着他俩的笑容都觉得渗人。

　　“翰儿可要跟娘一起去？”蒋蕙荪回头看宋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自从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孩子后，怎么看都觉得这张脸哪里有点奇怪。

　　难怪以前就觉得，这孩子长得既不像宋宜春，也不像她，更是跟宋墨这兄长没一点像。

　　“我……”宋翰有些犹豫。

　　宋宜春打断他的话说：“他不去，他留在家准备今年科考。”

　　“也好。”蒋蕙荪并不意外，“那我走了。”

　　她和秦可上了前面那辆马车，付瑞也后一步上了后面的马车。

　　两辆马车朝着万佛寺的方向出发，付瑞撩开车帘，随意似的打量一番就能看出起码十个眼神带着杀气的人盯着他们看。

　　他放下车帘，懒懒地靠着抱枕，他树敌不少，反而觉得这十个人有点少了，窦世枢这宣传有点不到位。

　　“小宁康。”付瑞喊了声。

　　外面驾车的宁康半眯着眼神，脸上没了一点往常纯真憨厚的样子，渐渐兴奋：“明白，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