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36

　　太子执行的政令里，将各地火耗收归国有后，将收上来的税银又以加薪的形式给到地方官员，官员的支出和收入都有严格要求详细记录。

　　而国家定的税例比以前地方为贪污而定的税例低，农民生活压力小，生产出来的粮食有丰裕，朝廷便下令让各地细致到县，都必须建粮仓，尤其是容易受灾的村县。

　　“是，但这次受灾太严重了，不仅刮大风毁了庄稼，暴雨还引发了水灾，有些县连粮仓都被冲了。”

　　宋墨摘了面具，眼睛还有些红胀，他把面具还给付瑞，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无奈：“我又要走了，那我娘就拜托你了。”

　　“哦……”付瑞拿着面具，有些怅然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感觉自己脑子的反应在变慢，但却清楚听到自己说：“放心，你去吧。”

　　宋墨没立马走，深深地看他一会，动了动唇角，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付瑞也反应慢半拍，等他注意力渐渐跟上意识，宋墨什么都没说已经转身走了。

　　付瑞也定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挪动脚步，先把自己的想法和母亲商量。

　　秦可也将今晚付瑞看到的，转头告诉蒋蕙荪，后者听完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血液都在倒流一般。

　　“难怪，难怪他总不喜欢砚堂，我还真只当那是对世子的教导……我对不起砚堂。”她后知后觉地呢喃：“如果我养了十八年的儿子，是别人的，那我的孩子呢？”

　　“所以，瑞儿说，要引蛇出洞，等他出招咱们得先拿住证据和把柄，才能逼问出你的孩子在哪。”秦可说。

　　蒋蕙荪眼角的泪水径直落下，唇色失华：“去万佛寺，我当年在那早产，方丈和当年的接生产婆或许知道什么。”

　　翌日，地方的奏折便递进京城，说南方受飓风暴雨的影响，水位上涨，多地受灾严重。

　　朝廷已经派了赈灾银粮出发去南方。

　　付瑞和皇帝倒是不慌南方的事。

　　他外出两年走的，是辽东以南一带，多是庆王的势力。

　　带回七百万余两的银子，斩过王侯，又以贪官之财，养地方官兵，安抚军心，笼络民心，他的名声在某些贪官眼中早臭了。

　　付瑞还特意放出消息，他带回来一份名单，却没说那名单有谁的名字，皇帝也没说，只是默默敲打敲打南方的地方官员。

　　这是他去福亭那半个月期间搜集的，这份贪官名单的家他没去搜刮过，除了他的任职期限两年到期，也有给太子留把柄之意。

　　对付贪官不一定要赶尽杀绝，有时候留着他们的命在，也是有别的好处。

　　比如此时的南方暴雨不断。

　　宋墨出来赈灾，有些意外地发现街道上正有条不紊，粥棚设得很大，给百姓遮风挡雨。

　　现场有官兵维持秩序，百姓排队领餐，而发放粮食和衣物的，竟然是那些曾经最善在花楼流连的富绅、县令。

　　“这倒是，让我反而不好意思再去他们家搜刮粮食了。”严朝卿说。

　　宋墨想了想，忽而笑起来：“我记得，瑞儿曾说，他带回去一份名单给陛下，但没说那名单有谁，再加上陛下也没开口要捉拿，这反而让每个心里有鬼的人，都会想，那份名单上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名字，明日是不是就要掉脑袋，家里的万贯家财怎么洗掉，如鲠在喉，挠心挠肺。”

　　严朝卿恍然：“所以他们一定会主动出来赈灾，就算是做做样子，也会做得漂亮。瑞儿这招杀鸡儆猴，使得真是不错。”

　　宋墨瞥了他一眼，“不许叫瑞儿。”

　　“？”严朝卿奇怪地打量他，少帅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宋墨接着说：“所以那时候他拉了几车的粮食来福亭，又在那待了一段时间，还真不是来看我的，而是真的去查贪官的……”

　　他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深吸了口气，扭头对身后的定国军喊：“所有人听令，去街上帮忙修补房屋！”

　　“是！”